“还能怎么活,长生不死也是麻烦,只能狡兔三窟,他的生命是无穷无尽的,这人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戏剧,看完了这一场就该去下一场了,小知杳,你也一样,何必再执着呢,你活着时他或许是孤独的,寻你做了伴,但他不是鬼,无法长生于冥界,他又不是仙,天人们瞧不上,他只能藏身在人界,你死了,他却还要继续活下去,众生千万,他这样的人,又怎会被你囚困一生,也许你们有缘,在轮回之后有幸遇见,他会认出你,可你已经忘记他了,明白吗?”
他听得明明白白,但还是不舍得,魏知杳忍不住笑了,原本没有任何痛觉得的他却忽觉胸口像被铜剑刺穿一般,视线跟着模糊了起来,一眨眼便有东西从眼眶滚落了出来,那是他醒来后第一次感觉温度,也是第一次感觉到痛苦,原来鬼泣是会痛的。
“你在哭吗?小知杳,鬼泣比刀山火海还要痛苦,越是伤心越是痛苦,不要哭。”
他咬住了下唇,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但这一切都于事无补,那把铜箭在他的心脏里搅弄着风云,几乎要把他割成碎片,鬼之泪顺脸颊滴落在了通世镜上,张氏手足无措想安抚他但又不知该做什么好,只能大叫着试图将分散他的注意力。
“阿杳,是四郎。”
魏知杳松了手瘫软在了地上,通世镜浮空而起,那破碎的镜片中浮现出了他熟悉的一张脸。那张脸冷漠,麻木,但仍旧倾城绝色,晃晃悠悠的马车预示他们正在赶路,魏知杳靠在自己胳膊上艰难的朝他看了过去,明知他看不见,却还是张嘴想要叫他。
陆白忽然眨眼回神过来,他开了口,说了两个字,郑听皱眉,“他……能看见我们?”
茶荼连忙否决:“不可能的。”
“但他刚刚是不是在说等我?”
茶荼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但通世镜只能让鬼单方面的看见人间,从未出错。
郑听伸手将魏知杳拉了起来,“你跟我来。”
“君上,你这是要带他去哪儿?”张氏急了忙向跟上。
郑听扭头看了茶荼一眼,“将郁垒叫回来,派三千鬼兵守住黄泉路,我马上过去。”
郁垒听出了事态严重,忙闪身出了帝君殿。
郑听又吩咐,“慧娘来照顾你儿子。”
张氏忙跟着了他脚步,郑听将魏知杳甩在了床上,魏知杳浑浑噩噩的伸手想要拽住了郑听的大袖问他在紧张什么,但他伸手却捞了个空,这里冥界,这不应该的,他看了看自己近乎透明的双手瞪着双眼睛难以置信,原本转身要走的郑听看了他两眼,又只能回头将手放在了他的额上,他皱着眉长叹了一口气,“被打散过的魂,养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哭,不要伤心,我会救你的。”
“你说什么……”
“睡吧。”
魏知杳感觉到一阵暖流顺着天灵盖留下了四肢,舒服得让他有些犯困,他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张氏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君上,阿杳到底怎么了?”
“他的魂魄不凝聚,随时会散,难怪无名会这么紧张,你在此看守好他,不许任何东西闯入明白吗?”
张氏连连点头,“属下遵命。”
郑听赶到黄泉路口的时候,三千鬼军被掀翻在地,陆白手里捏着一把青铜剑,那剑刃上涂满了魏知杳的血,鬼军惧怕纯阳之血根本不是对手,郑听挥手取出了手中的御灵剑,“你是顺着通世镜来的?”
陆白没有说话,只是将剑举了起来。
郑听又笑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一定会要通世镜?”
“把他还给我!”说着便抡剑挥了过来。
郑听急忙挥剑去挡,两剑相撞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地上的鬼军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滚来,身为幽冥帝君,郑听到底还是舍不得看自己的部下如此痛苦,遂收起了手中的剑,“我可以带你去看,但你必须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