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同西川公主并没有什么感情,她为孩子取名为杳是盼着他能够平静无名的过一生,他如今奔去南陵,岂不是毁了他的寄托,他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回到萧山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
魏知杳想着这些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陆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人叫起来,他还没理出头绪,一路纠结着要不要将陆白留下来,话也不多,他不说话,陆白却主动的向他开了口,魏知杳没什么精神,恩了几声便没作答了。等他们入了城,他侧身靠在床上就睡下了,身后的人放下行李在房间里转了转,然后便开门出去了。
魏知杳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转身便出了门,掌柜的靠在柜台上扒拉着算盘,他跨步而出时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掌柜停下拨算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魏知杳被他瞧得有些心虚,“我出去转转。”
掌柜咧嘴冲他笑笑,低头又继续拨弄起了算盘。
天色渐晚,他眼睛看不太清明,还撞上了路边卖面的商贩,那个人骂骂咧咧,他伸手抚着自己的眼睛,忍下了将洛宁叫出来的冲动。
天越来越黑了,他看不太清楚,便想停下脚步,但又怕陆白寻上来,遂逞强着继续往前而行,身后有人扯了扯他的披风,魏知杳回头看了一眼,脚边站着个小豆丁仰着头,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大哥哥,天黑了看不见路,这个给你。”
他低头接过了灯笼,然后又摸了摸这孩子的头,“谢谢你啊,不过大人教过我们,不能贪小便宜,这灯笼哥哥同你买好不?”
小豆丁摇头,“灯笼不是我的呀,是那边的大哥哥……”说着他将手朝着黑黝黝的街道尽头指了过去,但并没有看到人,小豆丁将手放入了嘴里,满脸疑惑,“奇怪,刚刚还在的呀。”
魏知杳耐心的将他的手从嘴里扯了下来,“是个漂亮的大哥哥吗?”
他点了点头,用力的恩了一声。
魏知杳便捏了捏他的小脸,“恩,知道了,灯笼我拿到了,你快回家吧。”
小豆丁点头又迈着蹒跚的步子朝着路边摆摊的汉子跑了过去,因为跑得太急,他还扑在地上了,张嘴又哇哇的大哭了起来,牛高马大的汉子瞬间就慌了神忙将他抱起哄了哄。
魏知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灯笼,一盏白纸糊的兔子灯笼,突出的位置上还用朱砂描了两只偌大的眼睛,丑不拉几的。他提着灯笼朝着街道尽头走去,藏身在转角处的人也没有躲,他将灯笼递去了跟前,“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出客栈的时候。”陆白伸手接过,另一只手便自然的递了过来,既没有责问也没有解释,魏知杳看那手叹气,陆白太了解他了,连他会偷偷离开都猜到了。
他贴了过去,“我方才要是拿着灯笼走了,你便装作无事的继续跟踪?”
他笑道:“不是跟踪,是保护。”
魏知杳垂头丧气转身便走,陆白举着灯笼亦步亦趋跟着身后,细声问他,“你觉得,你把我丢下了,我就去不了南陵了吗?”
陆白当然有本事去,他只是觉得,只要他离开陆白,楚帝便不会那么轻易找到他了,至少……他能再拖一拖,但从客栈出来后,他又开始担心,如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陆白被天机阁的人抓住了怎么办?他也怨自己,为什么早前不同陆白学几招,那样他也不至于处在这般被动的地步,他低头看着石铺的地面,耷拉着肩显得很是无奈,他保护不了陆白,也阻止不了他。
“阿杳,我们都不会有事,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他这么一说魏知杳才提了点精神,“你有什么王牌?”
陆白冲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王牌当然是不能亮底的。”
魏知杳觉得他这话有道理,仔细想想又觉不对,“你知道王牌是什么意思?”
陆白被他问得怔住了,好半晌才将问题反丢了回来,“……你先前说过,我大概理解了一下。”
魏知杳仔细想了想,可能是他和郑长生吵架时无意中说了这个词吧,联合上下句,确实是这么个意思,陆白的理解也太强了,不愧是做过官的人,“那我是不是应该夸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