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说什么呀?!」福婶的高分贝嗓音一扬,船舱内的玻璃为之震动。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红毛猩猩是只好人。」好得她想剃光他的毛。
「是『只』好人?人用只计算呀!妳脑子到底装了什么?!」怎么教都不长进。
又戳,她会变释迦牟尼佛啦!白小兔委屈兮兮的揉揉额头。「好嘛!不用只那用头总可以吧!一头会说人话的红毛猩猩。」
不能叫她再改了,她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形容。
「什么红毛猩猩,人家有名有姓是个人,妳别满口胡说让人看笑话,小心人家不提拔妳。」不过想到那一脸红毛,福婶的表情变了变。
还真像头猩猩,会像人一样走路的猩猩。
「不提拔就不提拔嘛!妳看我两手都是伤好可怜吶!」她伸出伤痕累累的手企图博取同情。
「哎哟!真的耶!怎么伤得这么严重,都起水泡了。」福态的身子慌忙跑向柜子,找来从家乡带来的药膏为她上药。
有点小狡猾的白小兔挤出两管泪泡哭诉,「妳不知道他对我好残忍喔!一下子叫人家倒滚烫的油,一下子要我端刚煮好的热汤,根本不让我休息。」
「是吗?」
「妳看我个子小小哪捧得动一锅油嘛!汤又烫得要命,老溅到我的手,害得我细皮嫩肉的小手都起水泡了,我的手一定会烂掉啦!」
「真的很嫩哦!虐待妳的人真不是人。」
「他当然不是人,他是一只……下不不,是一头非常可恶的红毛猩猩,没人性又不懂怜花惜玉,简直把人当石头磨。」
白小兔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丝毫没发现从那句「是吗」开始换成低沉的男音,十分配合地让她一吐怨气。
厨房里看好戏的工作人员噙住笑意来回走动,不时以眼神暗示她少说一句,红毛猩猩就在她左右。
可是神经粗得足以媲美金门大桥钢索的她完全感受不到,还以为她的哀兵计策奏效,终于有人体会到她的水深火热,犹自悲情的诉说遭到非人待遇。
「红毛猩猩?」他像吗?只不过毛发茂盛了些,懒得修剪而已。
「哼!我看他从头到脚都是毛,没有一块不生毛的人皮,说他是红毛猩猩还抬举了他。」他应该是北京周口店没死绝的北京猿人。
某个自称不红,混字数赚黑心钱的人类写字员,买了放满一排书架不看但用得着的「参考书」,其中一本有写人类的进化史,她这小小兔又非常不幸地常受奴役,便趁她赶稿赶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摸来瞧瞧,那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少了哪一本书,只觉得书架上多了个空格。
「原来妳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呀!要不要我脱光让妳检查?」他真的有地方不长毛、光滑的像初生的小婴儿。
「谁要看妳的身体,我说的是红毛猩猩……啊!红毛猩猩?!」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死了,她会死得很惨,被人剥皮抽筋炖三杯兔肉。
「咦,哪里有红毛猩猩,妳快带我去看看。」发长过肩、满脸胡子的大汉兴匆匆的捉起她的手欲往外走。
「啊--放……放手啦!好痛……好痛……」死人猿、臭红毛猩猩,抓破她的水泡了啦!
呜呜……可恶、可恶,她一定要报复,上演兔子复仇记。
红毛猩猩,不,是自纽约才上船的大厨十分怜惜地抚抚她惨不忍睹的手。「哎哟!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居然把这一双比豆腐还嫩的小手折磨得这么惨,叫人看了多不忍心。」
「呃,这……呵呵……我……不小心……」她轻笑着试着要缩回手,可是她一有动作,他的手就会「不慎」的碰到她的小水泡。
那种痛真的是喊不出口呀!明明看起来他不是故意的,为什么每次都会刚好按到她的痛处,害她疼得不敢乱动。
「听说有个非常恶劣的厨师逼妳端热汤、倒滚油,无视妳的人权任意使唤,妳的日子一定过得暗无天日吧!」
没关系,有任何不满尽管申诉,他绝对会为她作主到底。胡子大汉的眼神如此热诚真心地向她保证。
「我……呃,这个……没事啦!没有人逼我端汤倒油,是我……」呜!好想哭哦,为什么被踢下来的神仙只有她这么倒霉?!
「咦,妳有说话吗?我最近好象有点重听,老是听不见人家在说什么。」他装出一副很懊恼的模样,彷佛所有的过失都是他的错。
遇到这种有错就往身上揽的「老实人」,说实在的,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就算心底有所疑虑也不会问出口,省得有陷人人罪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