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长廊,并不算是这个时节该有的和煦,掺杂着些未退的寒意,在梁州常见,大概是伤未好,此刻只叫他觉得有些冷意。
他倒是忘记了,他的父亲好像从来就没瞧上过他。
他推开门走进,见瑞阳王在同副将说话,便就也未出声,只自顾自坐下。
见他来,瑞阳王蹙了蹙眉,叫副将先退下。
见状他笑笑,话音中带着些嘲:“有什么我不能听的么?”
素来都道瑞阳王最是温润谦和的君子,皇爷爷说他像修竹,宋太师说他心事宜明,才华须韫,用的都是这最好的辞藻,给他极高的赞扬,对他寄予厚望。
而自己却觉得,他不过是个懦夫,逃避了十几载,是沉溺往昔的弱者。
“你不好好养伤,来这里做什么?”瑞阳王问。
他回神,看了看面前的中年男子:“永曦帝调兵北上了,这个兵符是我拿到的,我要做这次的主帅。”
瑞阳王闻言,只是奚落:“你瞧瞧你现下的样子,你还能挥得动刀剑么?”
只一句话之间夹杂着咳嗽,叫萧阙听得眉头蹙起。
萧阙没再反驳,只是突然有些感慨,他病竟就重成这样。
他不欲在争辩,只清淡开口,却有莫名的说服力:“我不单能挥都动剑,我还要将雍州的兵符给夺回来,要挥兵南下,倾覆永曦帝的江山,给皇爷爷报仇,为当年的事做一个了断。”
听罢,瑞阳王不语,只又嘬了一口酒。
萧阙的性子同他跟叙芸都不像,尤其是现在,褪去了浅显易见的强势凌人,执拗张狂内敛尽骨血,野心毕现。
只是他还不确定萧阙是否当真能担此大任,强势偏执路走不远,要杀伐果断,也需得有爱民的仁心。
永曦帝派了骠骑将军北上带兵平乱,本以为他们不过就是以卵击石,随便抬抬手压下去便是,可直到传来遇上瑞阳王主帅,萧阙亲征,骠骑将军以多输少,险些被萧阙斩于马下的消息。
随后又传来萧阙部下赵乾带一队轻骑夜入雍州,杀雍州巡抚,劝降雍军。
现下梁雍联合,萧阙来势汹汹,已经隐隐同永曦帝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当初雍州布防图失窃,后又久寻未果,永曦帝只能下令更换布防,只是牵连甚广并非朝夕之事,但是轻而易举被攻破,还是叫永曦帝震怒。
因战局接连失利,朝廷现下已经颇有微词,永曦帝也不得不开始正视梁军,预备拉拢兖州来打破现下的僵局。
只薛家如今避退西南皆是因永曦帝一手造成,虽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早因安定县一役之后就积怨已深。
于是要安抚薛家,只有从苏苑音身上下手,永曦帝没吝啬,自是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还想要将她处死的事,直接大手一挥给她封了个县主之位。
在临受封的前夜,萧旼信守约定将自己的手下送来任苏苑音处置。
他对萧阙现在表现出的顽强感到惊人。
一个险些就要被他折磨成废人的人,居然这能这么翻盘。
他已不欲迁怒苏苑音那日说去梁州兵符是刻意引导他还是当真只是错误猜测,只现下在他看来,苏苑音同他是一条船上的,因为萧阙决不会容忍背叛。
于是他将那个伤了春棋的心腹交给了她,本以为她一个闺阁中的姑娘家充其量就是将人打一顿泄愤,没什么折磨人的手段,也做不出要人性命的那档子事。
只是苏苑音直接将人给带回了东市柳巷胡同的仓库里。
看着被绑好的男子,佘涂摇了摇手里的药盒子,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全都在这儿了,该从哪瓶用起呢?”佘涂道。
苏苑音耸耸肩,垂眸扫了一眼,这些全身佘涂做出来折磨人的玩意,只听佘涂描述说有的能叫奇痒无比有的能叫人就像是掉进冰水一样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