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音不为所动,神色如常地瞧她,哂笑道:“温姑娘可别那我打趣了,出生入死的情意,旁人如何比得?现下于我而言,还是回兖州去最实际。”
“哦?”温仪章仔细打量她精致的面庞,心中对她的不屑越来越深,枉她此前还以为这个苏苑音是唯一一个伤过他的女人,只怕会是个比洛蔓笙更对付的角色,却想不到就这?
不光没有远见,甚至还没有脑子。
“既然苏姑娘不愿待在这儿,我也不忍见表兄同苏姑娘之间越来越交恶,这样吧,我有一个法子,前日下了连夜的雨,路上太难走,不若等初七那日,外头有灯会,到时你先服个软,等到了灯会,我再派人想法子让你脱身。”
苏苑音闻言,嗤笑出声。
这温仪章为了萧阙,也着实是煞费苦心了些。
“那天,不太好吧?”她笑问。
“如何不好,你信我,那日表兄定不会有太多戒备,正是最好的时机,你就莫要再纠结,你放心有我从旁策应,必定万无一失!”
为了证明她话中的可信度,她一把抓过苏苑音的手,笑得脸都快要僵了。
苏苑音不着痕迹将手抽回,作出一副为难模样:“我我再想想吧。”
温仪章见她优柔寡断,心里对她越发瞧不上,正想再说话,屋外的门被轻轻扣响,是阁楼下的守卫着急忙慌道:“温姑娘,马上换岗了,快些离开吧,若是叫世子知晓,我可没法交代。”
苏苑音敛下的眸子暗光轻闪,竟是自己偷偷溜进来的,那方才萧阙就算是白骂了,她揉揉鼻子,心虚笑笑。
温仪章确实是不能在耽搁下去,她又嘱咐了一遍,没时间再好好劝,只能琢磨着下次寻机会再来。
看着离去身影,苏苑音将所以笑意都敛尽。
她有些失望,芸贵妃直率大方,用情至深,却也豁达,可她的侄女竟会是个这种样子,未达目的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
七月初七,是个缱绻浪漫的日子,也是萧阙的生辰。
温仪章特意选了这一天分明是用心良苦啊。
今日萧阙回来得有些晚,先换了身衣服才去斜阳阁。彼时苏苑音正在用膳,听见声响时斜斜睨了他一眼,又视若无睹地转过头来,将人晾在一边没想搭理,也没想说今天温仪章来的事。
萧阙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去净手,不慢不紧将琐事都做得随意,将手洗净之后才坐到苏苑音身侧。
苏苑音讶异,萧阙此人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矜贵人物,竟就这般不讲究,没人招呼就自己死乞白赖坐下,吃着自己剩下的一桌子残羹冷菜。
“你要是想用膳,不会重新置一桌么。”她还是出声,见不惯他这样。
他没停筷,将残羹冷菜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当年同父亲到了梁州,我隐姓埋名去了军营,遇上了赵乾的师傅,在他带的军营里,剩菜残羹都是奢望,蛇鼠虫蚁,有的吃就算是不错,总以金贵自居,活不下去,舍掉了所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才习得了自保的本事,安然走到了今天。”
她眨眨眼,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若是换作以前的他,哪里会同自己说这些,他好像当真是在认真让自己慢慢了解他。
“不过若是说想吃什么,上次在苏府尝过的如意糕,还不错。”他瞧着她,似是生怕她仍旧还听不明白,又补充:“听你身边的丫头说,这道糕点你是会的?”
这明示都快只差告诉她,他要吃她做的糕点了。
他一个半点不爱甜的人,爱吃如意糕就有鬼了。
她在心中腹诽着不搭腔,猜定是春棋同言二这处透的底,视线不经意地向下看,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正在蹭自己的绣鞋,轻轻痒痒,她僵住,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猜定是他方才带进来的。
“老吴说你会喜欢。”他承认得直接坦荡,耳边响起在梁州大营里老吴一脸语重心长的叮嘱。
“想要哄姑娘家开心,其实最简单,投其所好,要她替你做些事,来证明你离不开她,适当的示弱,慢慢建立一些的羁绊联系,睹物思人”
听罢,苏苑音又垂眸看了眼那个小团子,耷拉着耳朵,一边的衰样。
她收笑,不着痕迹地将脚移开些许,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自己没骨气,自己的喜好总是轻而易举就叫他拿捏住。
她记得幼时同兄长无意间捡了一直快要冻死的小狗崽,被偷偷摸摸地照顾了一阵,命才刚保住,却在除夕夜那天被宋氏派人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