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棋伸长脖子张望,没瞧见想象中的同伙,头就被人轻轻叩了一下,言二收回手。
“主子不是反悔想拦,只是叫我一路护送苏姑娘到兖州。”
苏苑音愣愣,没义正言辞赶人走,也没不识好歹拒绝接受好意,昨日分别时她同萧阙闹得并不算僵,他分明早知道她的计划,却还是默不作声放任她自以为耍了些小聪明,最后的选择权还是被他交回了自己手里。
她叫人一道坐下用饭,言二却还站在原处未动,似是还有话要讲。
她抬头瞧他,没催促。
“其实去焚城山那天主子要我来给姑娘传话,我正巧遇上了仪章姑娘,就请她代传了,只是不知仪章姑娘竟然存了旁的心思,叫苏姑娘同主子之间生了旁的嫌隙,其实主子当真是有想试着改变自己同苏姑娘之间的相处方式的,只是还没来得及。”
见苏苑音沉默,他懊恼挠头,只当自己嘴拙,没将话说明白,故而未了又补充:“我知苏姑娘心意已决,也不是想来替主子说话,只是这个误会因我而起,我若是不说,心里实在难安。”
“我知道了,谢谢你言二。”她笑答,只笑意有些淡。
言二收回眸子在一旁坐下,心里其实有些愧疚,因为刻意存了些私心,不忍见主子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吗,只瞧着眼下这个样子,似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临出发前下了场暴雨,是在梁州这许久都从未见过的架势,山上的洪流带着巨石卷土而来,似是要将所过之处都吞噬殆尽,回程的路自是也被绊住。
薛鸣岐似是从来都这幅淡然样子,转头同掌柜的要了几间上房,又朝着苏苑音打趣:“你我似是都格外同雨有缘。”
苏苑音一愣,其实有些心急,这一路上波折万分,叫兖州的长辈等这么久本就不该,只怕这回越发不讨人喜欢,他们怕是还未瞧见自己就要早早失望了。
“听说外公他伤了脚,没事吧?”她试探问道。
薛鸣岐清隽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从方才开始早看穿了她的不安。
“那不过是最近朝廷一直对兖州施压的托词,祖父身子骨硬朗着呢,不要担心,他们其实都很挂念你。”
知他本就心存安抚,她看破,刻意压下心中的不安,朝着人感激一笑。
尽管还素未蒙面,但她其实也挂念他们。
没说多久的话,苏苑音从薛鸣岐的房里退了出来,看着何满在读医书,她止了止步子没上前去打扰,打算返身回自己的房间时正瞧见言二抱着剑对着如洪般的雨帘叹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出了什么事么?
她蹙眉抬脚向人走去,想问个清楚,却又无端的想起方才同薛鸣岐说过的话,他们都在等她,雨一停就走,断不能在横生枝节,萧阙身边能人无数,巴郡又严密得水泄不通,总不会出什么岔子。
思及此,她垂下眸子,将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
夜至,雨势渐小,屋外有人叩门,苏苑音顿了顿,将手里的那颗夜明珠收好,懊恼自己今日总是失神得厉害。
“苏姑娘,是我。”
手还没碰上门锁之前,屋外的声音先响起。
“言二。”夏琴同她对视一眼,去开门,人站在门外没进来,只看着是一副收拾完毕要启程的样子。
苏苑音狐疑的走到门前,就见他道:“苏姑娘恕罪,我不能一路护苏姑娘送到兖州了,回程路上还望苏姑娘小心,尽量不要独自行动。”
“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眉心紧蹙问道。
闻言,言二也不刻意瞒着。
“主子去了锦西,那头今日暴雨山崩得厉害,我实在放心不下,得去看看究竟。”
她顿顿,只觉得自己似是有些听不明白,什么暴雨山崩?
只想起方才远远瞧见山上急速滚下的巨石,就够叫人心惊胆战,若是暴雨还带着碎石泥水,恰好遇上岂还能轻易脱身。
“苏姑娘保重。”言二没说太多,便就是他也不敢想这后果如何,只期盼主子吉人自有天相。
“保重。”苏苑音木讷着点头回答,至于说的什么已经全然不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