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突然变脸的萧阙,苏苑音终是悟懂,人却哄不好,已经径直出了她院子,只留下一个决绝的后脑勺。
竟然为了一个荷包跟她置气,当真是小心眼。
她锁眉,理了理一匣子被弄乱了的荷包,又装好信,忙了半天发现在没事可做,不忿地先服软,叫了夏琴来替她备针线。
她女红不差,苏府里还放着才绣好一半现下不知在哪儿吃灰的嫁衣,只是太费事,她不大喜欢。
只这活捡起来其实也容易,做些小玩意儿,又不叫他生气,送个荷包也没什么。
她嘴上不慢不紧,手上的动作可半点不落,夜至才将那个绣上了几片祥云的荷包做好,忙着哄人,也没来得及好好雕琢,当夜就叫春棋送去竹苑。
见未来姑爷大晚上还在院子里头练剑,春棋咽了咽口水,不准备过去,打算叫言二转交,只那未来姑爷背后像长了的眼睛似的,收了剑,让她过去。
她不敢抬头去瞧萧阙布满寒霜的面,只颤巍巍伸手交出了一个金灿灿的荷包。
“我家小姐让送来的。”末了,才想起来之前小姐的嘱咐,补充了句:“亲手做的。”
“嗯。”
那人应了声,不慢不紧将她手里的荷包拾起,放在眼前打量。
她小心翼翼抬眼瞧了瞧,看着这未来姑爷和缓了不少的面色,松了口气,果然是主子斗气,丫鬟遭殃。
还没来得及多自怨自艾几句,只听萧阙叫了刚才就一直在往这巴头探脑的言二,让送人。
使命完成,春棋忙不迭下了山,寻思着日后这种活儿日后才不接了。
言二送完人回到院里,见自家主子手里还拿着那荷包把玩,默默去将早被他遗忘在一边的剑捡起来收好,后又听他问自己:“你瞧瞧这是什么?”
他打量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荷包?”
想起他生辰那日,阿音刚走,留了盘冷冰冰的如意糕,他吃得胃痛,言二挂着个荷包没少在他跟前晃,时不时傻笑一阵,叫他刺眼。
现在他手上这个可比言二从前那个丑荷包好看不少,见炫耀的差不多,他不慢不紧收回手,只又听言二扭捏开口:“春棋…春棋她也送过我几个,这个东西属下还是晓得的。”
作者有话说:
第章
萧阙走的那天是寒露,同外祖父商定好了相关的章程之后就出发去了七盘岭。
其实这边已经耽搁得够久,七盘岭的玄甲卫已经整装完毕,等着主帅归位。
齐军当中有个深受萧旼器重的副将,听说曾在大火中毁了面,终日只能以面具示人,可在行军作战上却是个奇才,也因此赵乾在广汉战事吃紧,给萧阙的飞鸽传书每日都不知几封,起先还客气,见压根没什么效果,后来只越骂越难听,萧阙索性不看,直接反手就全都给烧了。
苏苑音看得结舌,却又能从他这番行径中瞧见些端倪,像是在刻意磨着赵乾的性子,大抵是因着现下还不是最难的局面。
他们的婚期定在来年二月,时间有些赶,薛时山有些不乐意,觉得如何也得将人留个一年半载,左右他家的女儿又不急着嫁,这厢才闹了半刻,都无需薛照年亲自出马,立马就被楚缙云拿话来堵住,薛时山敢怒不敢言,兀自回了军营闷头写了几首酸诗差人送了回来。
这结盟之事先不对外宣称是萧阙的意思,此刻还没到需要动用兖州兵权的时候,也不叫永曦帝有所防备,苏苑音却觉得还有旁的原因,大抵是同那个萧阙跟外祖父都闭口不谈的秘密有关。
也不知为何,连那个荷包都没将人哄好,虽然结亲事宜半点也没落下,但是萧阙对她爱答不理了几日,她忙得脱不开身,早上出的门夜至了才回府,没什么得闲的时候。
临走的前一夜才主动来寻她,起初是站在窗边的檐下瞧她,像是中间横了一道天堑,同她泾渭分明半步都不肯靠近。
她今日刚去了一趟临县收药,才刚将一身尘土洗净,穿着单薄的寝衣就出来,本打算直接就寝,只瞧见人站在檐下,这才站着瞧了会儿人。
她同他对视了半晌,见他没想要说话的意思,旋即又淡淡移开视线在妆奁前坐下。
不说话便就不说话好了,她打开脂膏抹了点儿在颈子上,已至入秋,兖州气候很干燥,若是不用脂膏身上就干得厉害,她抹完颈子,正对着窗户的缘故,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瞥到他,她不自在抹旁的地方。
一番拉锯之下,她还是起身到了窗前,才发现他早不再看她,只倚着身后的墙,许是为了更舒服些,修长的手就撑在窗檐上,无所事事地吹着风,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懒懒的散漫。
他前面的廊道上摆着一棵歪着腰肢伸展着的桂花树,上面挂着星星点点的橙黄,是前两天刚开的,不大不小一盆,香气不会太浓烈,靠近了又或者是被风卷进来才能闻到一点幽香,恰到好处的不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