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病得最厉害,下午就已经退烧了。这会儿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吵架也有力气。
筷子一摔,关雪息说:“我和他分手了,你们满意了吧?”
何韵愣了下,盯了他几秒,无言以对。
关雪息本就没处发泄,正好一股脑都吐出来:“我真谢谢你们,让我明白原来人活着没什么意思。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们钱,这辈子才投胎成儿子来还债?”
“……”何韵低下头,喃喃道,“妈不想这样。”
“那你想怎样?”
关雪息近乎冷漠地说:“我现在听你们的话,分手了,你们没必要再为难无关人士了。但我还是同性恋,你想拿我怎么办?送我去电击治病吗?”
何韵撇开脸,擦了下眼角的水痕:“我知道同性恋不是病。”
关雪息很欣慰:“网页没白搜。”
“……”
何韵噎了下,吃不消他的挖苦:“关雪息,别把你妈当敌人。我可能有些事做得不妥当,但我的初衷……真的是为了你好。”
“嗯。”关雪息左耳进右耳出,拿起筷子吃了口饭。
何韵说:“最近我也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你的事才好。难道真的不管你才是对的?但如果不管你,我怕你被人带坏……”
“谈同性恋就是被带坏?”
“我不是那个意思。”何韵叹气。
关雪息沉默了片刻,知道抬杠没意义,无奈道:“为什么要追求‘对’?我才十七岁,犯点错怎么了?我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小孩吧?我中考全市第一,高考奔着省状元努力,就算考砸,再不济也能上个——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我能饿死吗?”
何韵答不上来。
这也是她最近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她并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正谈何容易?
关雪息瞥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关靖平管我是为了给老关家传宗接代,光耀门楣。你跟着他瞎忙活什么?你也要我传宗接代?那明天我们先去派出所,把我的姓改成‘何’。”
“……”
何韵哽了下,下意识想骂他胡言乱语,但仔细一想,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角度。
其实她对关雪息生不生孩子没那么在乎。
她接受不了同性恋,纯粹是因为生活环境如此,大家都不接受——是社会公认的,错误的,不该见光的。
但是,为什么?
这个规则是谁制定的?
关靖平吗?以他为典型代表的、那些以光宗耀祖为毕生使命的男人或女人们?
她为什么要听他们的指挥?
——正相反,关靖平才是她的敌人。
他断子绝孙是天理报应,她应该拍手叫好。
何韵怔然半晌,忽然间茅塞顿开。
关雪息低头吃饭,没注意她的神色变化。何韵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说:“雪息,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