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沉默,去拉他手,被挣开了又去拉,这次他没在甩开,“大姐是个大人了,户口也没在家,只要她是活着,随便去哪都行。你是小孩,监护人是爸妈,户口也在家里,我要是把你像大姐一样带走,哪怕我是你亲姐姐,只要妈报警我就犯法了,是偷孩子,我就不能上大学了。被退学了我只能回来,大姐也只能回来,不出一年,我跟大姐都会被妈嫁出去,家里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更带不走你,你希望这样?”
“但我想跟你们在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待家里。”他从小是跟二姐同进同出,也经常跟她一起睡,后来大姐回来了,二姐给他安排任务守着大姐,他又多了个同进同出的人,二姐去上学了但大姐在家陪他,现在大姐也走了,他像是被抛弃了。
“爸跟二宝是我报警抓的。”她说。
小虎泪眼朦胧地点头,“我晓得,毒蜘蛛天天在家骂你。”
“毒蜘蛛是?”骂人的最可能是她妈,但能被小虎叫是毒蜘蛛的更可能是大宝。
“大宝妈。”
二丫笑,这次她不用像问大姐一样问他怪不怪她了。
“给我一年时间,你再在家住一年,我手里钱不多了,我回学校了好好赚钱,然后在村里买间小房子,再回来跟毒蜘蛛谈谈把你带去我那边上学,行吗?”她轻柔地询问。
小虎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不想在学校上学,都不喜欢他。
“你每隔三天给我写封信,我也给你写信。”她补充。
“只能这样了?”他带着哭腔问。
“下午我送你去学校,我去找你老师,去到你班里给你撑腰,谁骂你你再给骂回来,我弟弟可不是坏孩子,也不是哭包,受欺负了就要骂回去,挨打了就要打回去。我听大姐说你在家还跟毒蜘蛛打架了,你都敢跟她打,还怕小孩子?”二丫给他鼓劲。
“我才不怕。”
一场拉锯战结束,小虎也算接受了一年后再跟他姐离开,他七岁都过了,他姐说的他都懂,之前哭的要撅过去是因为被瞒着,以为他姐不喜欢他要抛弃他了。他从小就认为他跟他姐是一伙的,万万没想到却被放弃了。
只是想想他眼泪又要掉下来。
“你以后有事要给我说,不能瞒我。”他拦住她,看她点头了才拉她手继续走。
两人走到之前他站的草丛里,捡回他的书包继续往镇里走。
“我不是给你买的有新书包吗?咋在用我的旧书包?”二丫提着书包问。
“新书包带去学校被人划破了,书包带子也给扯断了。”
二丫深吸一口气,她上学的时候穿的又破又烂,冬天手流脓流血更是恶心人,哪怕是带着小虎去上学的那些年,有同学嫌小虎不懂事乱说话尿尿烦人,也只是对她翻白眼,从没人来骂过她或是赶小虎出教室,现在想想大概是有小远平安陪着。
她带小虎去镇里的国营饭店填饱肚子就赶紧离开,她姐已经跑了,家里没人做饭,她怕碰到出来吃饭的毒蜘蛛。
姐弟两个去了小虎天天坐等的老房子那里,等到学校里开始热闹起来,她拉着小虎往学校去。
“手心出汗了,你害怕啊?”她低头看他。
“天太热了,我热的。”他嘴硬不承认,实际上腿有点打颤,他在学校受欺负的时间是从他爸的判决结果出来开始的,也就不满一个月,但他感觉像是有一年了,一觉醒来,同学看他的眼光全变了,以前一起打沙包的,现在见到他就啐他。
他抬头看二姐昂着头走,他也试探性的抬起头,回视瞅他的人。
二姐没说假话,他是长高了,能看到别人的头顶了。
“在哪个班?你领我进去。”二丫拎着他胳膊让他走她前面。
“就、就这个。”
可能是快到上课时间了,班里的人都到齐了,看到她走进来立马安静了下来,像是鸡被掐了脖子。
“同学们,我是张小虎二姐,听我弟说你们都骂他是坏崽子,还诬陷他偷你们东西。”发觉小虎手在抖,她搂着他脖子让他靠着她,眼睛从一个个孩子身上掠过,看他们不敢看她,哼了一声问:“他偷你们啥东西了?来,都说出来,东西什么时候丢的?在哪丢的?有谁知道你们带了那东西来学校?丢的时候我弟在不在场?”
她拿戒尺拍了桌子一下,加大音量问:“谁先说?”
鸦雀无声,二丫扫过明显心虚的几个人,戒尺指向那个方向,“别是贼喊捉贼吧?自己是小偷就把罪名推到张小虎身上,我说谁谁心里有数,年纪不大贼心眼倒是挺多,还骂张小虎是坏崽子,我看有的人是根子都坏了,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说不准十年后谁又蹲监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