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允歌不由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显出讪讪之色来。
安嘉瑞露出一个笑来,伸手慢慢帮他倒满茶杯,方道:“近来已经养的好些了,无甚大碍。兴安毋庸挂念。”
柳兴安便眉间愈皱,道:“怎会身体不好?可是……”
穆允歌便不好意思的插话道:“是我之故矣。”
柳兴安将目光投向他。
穆允歌组织了下语言方道:“此先我受文彦所惑,出下策欲行刺将军,未料……”
柳兴安愤怒的打断道:“他竟让你替他挡剑?”
穆允歌沉默了片刻,安嘉瑞一时也有些窒息之感。
都天禄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话还未完,他便已然认定是都天禄之过矣?
穆允歌不由侧头看了眼安嘉瑞,安嘉瑞苦笑一声,解释道:“非也,是我自愿……”
茶杯从柳兴安手中脱落,在地面碎开。
仆从连忙上前,拾掇了碎片,避免安先生伤到脚。
但柳兴安不在意他们,只是恍如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般,反复打量安嘉瑞,心中那个不敢置信的揣测竟然成真了!
安嘉瑞接过仆从手中的茶杯,放到他面前,又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方笑道:“兴安何以如此激动?”
柳兴安握着茶杯,谨慎的斟酌着词语道:“嘉瑞变化之大,实在让我不敢相信。”
安嘉瑞笑容淡了些,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愁容,直让人忍不住揣测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并真情实意的心疼起他来。
气氛便凝固了些。
穆允歌带着笑意打破了沉默:“我亦十分惊讶嘉瑞之变化,没想到嘉瑞竟能放下心中执念,与都将军……”
柳兴安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穆兄可否安静些?”
穆允歌便收了声,虽被当众下了面子也不恼,只是复又端起茶,准备做一个安静的看戏人。
耳边安静了下来,柳兴安方继续道:“可是那都天禄对你做了些什么?”
安嘉瑞微微一怔,摇了摇头道:“非是他做了些什么,只是我……”
柳兴安目光炯炯,安嘉瑞不由收了声,又轻叹了口气。
不管说什么,不是一个人就不是一个人,柳兴安又不似常人,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安嘉瑞的变化?
越多解释便越多破绽,不如缄默。
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柳兴安面色坚毅,等了一会,见安嘉瑞似不欲开口,转头看向穆允歌道:“穆兄可还有事?”
穆允歌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识趣的起身道:“确有一事要做,不如我先行告辞?”
他将目光投向安嘉瑞,安嘉瑞迟疑片刻,又见柳兴安面上不愉之色,方才点头道:“也罢,你且去吧。”
待穆允歌摇晃着离开,柳兴安神情越发紧绷,目光环视四周,在室内伺候的仆从不由感到身上一凉。
安嘉瑞左思右想,不会被拆穿的谎言唯有九真一假。
他倒是可以让人将柳兴安赶出去,然后呢?无数猜测和诽谤便会扑拥而来,在众人好奇心的驱动下,没有秘密可以真的埋藏下去。
唯有让人以为他得知了真相,那真正的秘密将被永远埋藏,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