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峋没有在楼甄家看那封信。
也没有一上车,便迫不及待地去拆它。
而是在将车开出那片别墅区很远,远到直觉没有人会再看见他、认识他,才将车停到了路边。
开往城区的公路,车辆鲜少。
粉蓝色的,小巧的长方形信封,安静地躺在副驾座椅上。
隔着车窗,嗡鸣胎噪毫无规律地,一遍遍划过耳膜。
晏峋有些不知道,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还是害怕什么。
但某些难以理喻的本能的驱使,终究是让他偏过头,拿起那封信。
或许是时隔太久,未封口的信封,已有些泛黄的痕迹。
颀长指骨翻开信盖,取出那页脆薄信纸时,竟有些屏息。
终于将它展开。
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工整娟秀的,又在折勾处,带着特有的笔锋和力道。同她人一样。
那墨黑色的笔迹已不再新鲜,却这样告诉他……
晏峋,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给你写一封信。
因为有件事我考虑了好久,反反复复,终于下定决心。
本来,是想高考结束再和你说的。但是我听孟沅说,今年七夕英仙座的流星雨,是近20年来最大的。如果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就能……永远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些着急了。
好像,就害怕会错过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有一点点可笑?
连这样无从考证的东西都会当真?
好像有点扯远了呀,但你那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就是……我发现了一件事,我好像喜欢你。
不是好像,我确定是喜欢你了。
其实我也有些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如果我说,我那天看着你,心跳得都怕被你听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那天你帮了我之后,我提出想谢谢你,你说不用的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有点儿失落。
好像预料到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就有些难受。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
所以后来孟沅带我见你的那次,我才会表现得那么……傻?(虽然那天也有其他人在)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敢放心又小心地观察你,接近你。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
不知道上课放学偶遇时,那种有一朵小花瞬间在胸腔里绽开,想即刻靠近,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急切的情绪,到底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从来都很投入的我,为什么在自习课做卷子时,看见一句“幽窗闲对石嶙峋”,竟然也能走神想到你。
还有每节下课,要是看见你从走廊里经过,那点小小的窃喜,总是能让我开心很久。
还有每周四下午,我们两个班一起上的体育课,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期待。
那段时间我都觉得,别人的一个星期,是用周末划分的,我的一周,是用周四划分的。
这种情绪真的好奇怪。就像是,
又怕被人发现,又怕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