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熬的,是夜深人静的晚上,许知月回到她和范思本共同居住的卧室里。
冷月高悬,凄清的光辉无情地洒在窗前。
欢声笑语犹在耳畔回响,可温暖怀抱却永成奢望,熟悉的物件上那残留的痕迹,如一把把利刃直插心窝,许知月的灵魂被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撕裂,
悲伤的堰塞湖如翻腾的洪流,心似被万箭攒射,无尽的黑夜如无底黑洞,把她拖入痛苦深渊,悲恸欲绝,肝肠寸断。
可她不能放声痛哭,她怕被人听见,她只能拼命地捂着嘴,咬着枕巾,发生无声的呜咽。
许知月没法入睡,她也没有办法继续在充满回忆的卧室里待下去,再待下去,她只怕自己会被卷入悲伤的洪流,再也站不起来,去面对接下来的纷繁事务。
许知月只好再次起身,来到院中,仰望星空,希望星空,都给她短暂的平
静。
泪水依然止不住,许知月捂住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姐?”顾磊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
许知月赶忙擦干泪水,不敢转头看顾磊,假装抬头看星星,问道:“小磊,又在熬夜做作业吗?”
“没有。”顾磊这次,直接把椅子搬到她的身边坐下。
“姐,我知道你这几天心里有事。”
“我在等你出来呢。”
“哦?”许知月惨然一笑:“等我出来做什么?又要教我认星星?”
“不是,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顾磊看向她的眼睛,坚毅得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孩子。
顾磊站起身,示意许知月跟她走。
他们并没有走出这间四合院,而是穿过连廊,来到后院。
后院那棵巨大的桂花树旁边,有一间小小的木屋,本来是用来放园艺工具的屋子。
范爸爸种菜用的锄头铲子肥料水桶等,都收纳在里面。
这屋子,许知月还从来没有进来过。
顾磊带着许知月进入这间屋子,打开灯,再打开屋子侧面一个小小的木门。
木门下方,竟然连接着十几级台阶──这间小屋下面,有着一个小小的地下室。
“小磊,你带我来这里……”许知月有些不解。
顾磊看向她:“姐,姐夫在莫斯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许知月咬着唇,没有说话。
顾磊继续说道:“我知道那种感觉。”
“以前我妈妈生病的时候,他们都瞒着我,他们以为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每天都装得很开心,但是我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哭!”
“我可以哭得很大声,骂得很大声,我骂老天爷为什么要带着我妈妈!”
“没有人会听见。”
“姐,如果想哭,就在这里哭吧,怎么哭都可以,你也可以骂,那你能想到的所有最脏最脏的话!”
“哭完了,骂完了,你会舒服很多!”
“姐,你去吧,我在外面,帮你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