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霍琮强忍着头疼眩晕的感觉,用力咬了咬舌尖,“我们的时间不多,十日之内,必须折返回北海!”
亲兵被他眼中孤注一掷的厉光震住了。
愣怔数秒后,他浑身肌肉绷紧,血液上涌,在马背上的呼啸风声中大声道:
“是!”
*
京城,尚书府。
“你说谁找我?”
陆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诧异地又问了一遍来禀报的下人。
“回大人的话,是一个自称姓解名望的男人,”那人转述道,“他说曾与大人是同窗……”
不等他说完,陆舫就大步越过他,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屋外。
“解游云!你怎么来了?”在门口,陆舫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孔,但下一秒他就猛地停下了脚步,失声道,“你的腿,怎么会……!?”
郦黎还没跟他讲述过解望和乌斯的纠葛,以及解望如今早已不良于行的事情,因此陆舫只知道这位好友跑到了霍琮手下当幕僚,还想把他挖过去继续当同僚。
陆舫对解望的记忆,仍停留在对方大婚迎娶娇妻那天。他还经常在信中调侃解望是不是已经妻妾子女成群了,酸溜溜地挤兑两句话,说人生赢家不过如此云云。
解望一次都没反驳过。
但他经常会在信里询问陆舫打算什么时候与那位义勇双全的莫姑娘成婚,狠狠扎一波陆舫陆大人的小心脏。
可能是冬日阳光刺眼的原因,解望的脸色显得微微苍白病气,听到陆舫的声音,他抬起头,噙着淡淡的笑意冲陆舫颔首:“元善,好久不见了。”
“你、你……”
陆舫走到他面前,许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咬着下唇。
“不必挂怀,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解望洒脱一笑,“怎么,不请我进去吗?”
陆舫这才恍然醒悟,“来人,上茶!”
他亲自把解望推进了府中,又为解望斟了一杯热茶,等看到解望一杯茶下肚,那张被寒风吹得霜白的脸颊微微恢复了些许血色,陆舫打结的眉头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许。
他很想问问解望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但陆舫默了片刻,只是问道:“你突然来京城,是为了你家主公来找陛下的吗?”
解望放下茶杯,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我知道陛下不在皇宫中,也不在京城。”
陆舫:“……哦,是吗?”
“看来元善你也找到了愿意为之效命一生的对象,”解望并没有介意他的打马虎眼,相反十分欣慰地笑了起来,“万幸,那人是陛下。”
“我知道陛下目前正和主公在一起,”他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正是主公让我来京城的。”
“你一个人?”陆舫下意识道,“可你不是他最器重的谋士吗!青州那边如果没有你帮着参谋,光靠霍琮一个人怎么……可能……”
说到一半他就闭上了嘴巴,因为陆舫想起了自家不省心的陛下现在也在青州。
想到这里,他注视着解望的目光不由得又增添了一丝同情:很好,同为天涯沦落人。
他和解游云两人,都是为了不省心上司擦屁股的牛马。
解望摇了摇头,倒是没有陆舫那么多感慨:“相比起主公那边,京城更需要我。”
“我们在樊王军中的眼线传来情报,樊王已经下令,准备拔营调转方向,剑指京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舫不禁坐直了身体,但却并不多么吃惊,只是沉声道:“我就知道。如果我是他手下的谋士,也一定会建议樊王这么做。”
“听说你叫人开仓放粮,现在天安仓的库存还有多少?”
“不足三分之一。”
“再放两日,剩下的,宁可一把火烧掉,也别留给樊王的军队。”
陆舫露出了心疼到扭曲的神色,但他也明白解望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知道。不过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不应该吧。”
这种小事,飞鸽传信就是了,哪里值得解望这样的谋士亲自跑一趟。
解望低着头,盯着空荡荡的白瓷杯底,许久后,缓缓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