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查拉斯的信使。
我在卡斯道尔的首都罗季昂的监狱里待了五个月,同我交谈最多的,却是我们的老朋友,“圣言”的查拉斯。
“圣言”的查拉斯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卡斯道尔的戒备最森严的地方,宫廷法师团的四位征服法师,弗里德里希两位法圣经常光顾的地方,他的信使都能来去自如。
而那位信使我也同你说过,就是我在罗季昂的大街上遇见的那位无面的邮差。
我被吊在牢房里,经常一抬头,就看见那家伙站在牢房外。
他像面团一样挤进了牢房,然后将查拉斯的信件摊开,抵在我完好的右眼前。
我便不得不看我高高在上的老朋友,对我这么一个丑角的故事做出点评。
他赞赏我面对“圣躯”的马斯蒂的反应,他说我为了我的家人,做出了最合适的应对。在这方面,我是识时务的。
他和我说“圣躯”、“圣言”、“圣行”三者一体又彼此独立的情况,说“生之原罪”如何在人类的祈求中降临于被瘟疫笼罩的玻利瓦尔,成为奥莱利瑟人的“神”。而他们又是如何在“聆听”、“感受”的过程中,变成了祂的一部分。
他们彼此相依,和人类共存,聆听、感受众生的声音,才创建出了圣行教这样的教派。
“圣躯”的马蒂斯永生不死,而“圣言”和“圣行”则诞生消亡于“祈祷”和“施予”中。他们要成就“生之原罪”的神迹,要因此而死。每一任“圣言”会继承上一代灵魂的记忆,而“圣行”则会拥有上一代身体的记忆。
他还说了马蒂斯对我的评价。他说那只眼睛会点亮“圣躯”,给行走的躯体以灵魂,那本来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因为我召唤出了“眼睛”,所以他们的计划提前了。
他跟我说,当“圣躯”睁开眼睛,“圣言”和“圣行”就要回归“生之原罪”的本体,这将是永久的合一。“生之原罪”将永远站在这片大陆的顶端,注视着所有生灵。
整整五个月,我们之间的来往从未断绝,我有时候会唾骂他,有时候会奚落他,有时候又会同他说些心里话,一切都被那个无面的邮差如实写了下来。
直到最近,艾利卡终于说服了宫廷法师团的四位征战法师,将关在罗季昂监狱里的没有触犯卡斯道尔法律的圣行教教众全部释放。
我收到了查拉斯的最后一封信。
他恭喜我出狱。
他说时间已到,圣行教的三位大主教将在近期的庆典上合而为一。
为了庆祝我出狱,为了庆祝他的新生,为了庆祝这个神圣的时刻的到来,为了庆祝我们的友情,在临行之前,他给我留了一份惊喜。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噩梦?
4月14日,晴。
——你的摩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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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杰勒米:
to杰勒米:
我收到了查拉斯寄给我的礼物。
它真是一份大礼,杰勒米。
它是一份大礼,一份真真正正的大礼!
杰勒米,我应当先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对查拉斯的憎恶,对,应该这样。我应该重点描述我的弱势地位,要将自己最为丑恶的一面稍作隐藏,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迫不得已沾染上卑劣恶习的可怜人——虽然我早已答应过你,不会在你面前遮掩我的本性,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这封信都没有寄出去,我有好多关于你的信都还没有寄给你,我要担心什么?担心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吗?
不,不,只是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的理性和感性并存。而我现在写的东西,就是要撕开我身为人的最后那一层,那是绝对不应该表现出来的东西,是毫无理性和感性可言的东西,但凡在乎一下你的接受程度,但凡重视一下你的心情和想法,都不应该将这些东西写给你。
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听我讲完,听我讲完后,你决定撕了它,烧了它,毁了它,都随你便。我更建议你直接忘了我这么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完这封信之后,想法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或许我转过头,就会后悔;或许我睡完一觉,就觉得自己疯了。但我现在就是想写出来。而且我相信,我相信它一定会落到你的手里。
我为什么不敢直面我的内心呢?我对我的本性一清二楚。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的喜、怒、哀、惧、贪婪、傲慢都是为我理智所操控的东西,我的理智选择了道德,我便要为了道德负责,而如果我放弃了它们,它们也将从自然混沌中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