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姐姐——卡罗琳变成的“天使”居然没有对我做出伤害的举动,实在古怪至极。
她奚落我洗不清和圣行教之间的关系,她说我跟圣行教之间的纠缠绝不会结束,说我不会有什么善终。
我不在乎。这无所谓。我本来就不可能得到什么好的结局。
我找她借用了“数理圣塔”的实验室。在去往卡斯道尔之前,我得先用炼金术做一条义肢来代步。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坐在“数理圣塔”的地下实验室里。
杰勒米,后世会如何描述这段沉重而黑暗的历史呢?
10月24日,晴。
——你的摩西
to杰勒米:
to杰勒米:
刚做义肢有些粗糙,但也没办法,毕竟我不是高阶炼金术师,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打磨这件工具。
当然,穿上衣服后也不会有人看见我肢体的残缺。除了我的家人,也不会有别人对我身体的状况寻根究底,功能性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外表稍有欠缺无伤大雅。
或许,在别人眼里,我现在的仪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得体。
缺失的左眼倒是完全没有办法。一部分原因是相关神经完全坏死,它所能看到的景象都来自其他的个体,与其说“看见”,不如说是大脑自动处理了那部分由“生之原罪”传递给我的信息,以我能理解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它与“生之原罪”有相关感应,我不知道会不会引来“生之原罪”的又一次注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在离开弗里德里希之前,我找卡佳再谈了一次话。主要是为了确认“生之原罪”的状态。
我可以确定,“生之原罪”还没有完全苏醒。
祂之所以能够抹除萨沃纳,究其根本,是因为萨沃纳的大萨满将我与祂梦境相连。
我的梦连着祂的梦,给了祂能在沉睡中触碰现实的机会。
我和卡佳在阿比诺尔的研究笔记中也找到了相关佐证。
阿比诺尔曾屡次向“生之原罪”献祭,想要窥探“生之原罪”的真容。结果,所有的仪式都因为各种意外被迫中止。那是属于神秘学范畴内的、与世界规则有关的干扰。
阿比诺尔在他的手札里写道,“生之原罪”本身就是不该出现在这片大陆上的存在,祂是超脱“时间”和“空间”的高纬度生命。祂因为意外而陨落在此处,这片大陆便成了他的坟场。
祂是为规则所定义的死者。祂的显现必然要受到规则的阻挠。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弗里德里希拥有“闲置的时间”。所以,即便圣行教渗透了这个地方,“原罪天使”数以万计,“生之原罪”也没办法触碰这里。
而卡斯道尔的却没有“命运”和“时间”的干扰,没有人能够保证卡斯道尔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萨沃纳。
我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来帮我说服我自己,好让我安心。
卡佳嘲讽我虚情假意。她说,我需要答案,只是为了拿去安抚那些跟着我的、出身萨沃纳和玻利瓦尔来的人。
她说,我的眼里没有恐惧,更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我的眼里只有我自己;她说,我带领这些人往前走,我千方百计促成联盟,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怨;我口里讲着宏大的愿望,我鼓动他人寻找真我,本质都是在美化战争,在洗脑群众,且我现在正做着的事情,与圣行教所作所为并无不同。
她说的没错。
杰勒米,卡佳说得半点没错。
人民群众只需要生活,只有我——只有像我一样无路可走的人,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反抗。
且不说一旦与圣行教开战,个人的力量就会被无数的“原罪天使”稀释,我需要人来替我分担这部分压力——假使我们赢了,我们暂且不去考虑战争的消耗,单纯就谈论胜利这回事。如果胜利之后,没有给群众树立出新的信仰,没有给他们一个摆到明面上的唯一选择,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成为下一批圣行教教众?
我需要他们传播解放与自由的思想,我需要他们传播另外一种信仰。
只有完全的取代,才不会让圣行教、让“生之原罪”有死灰复燃的机会,才能根绝圣行教的统治。
卡佳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通过弗里德里希的圣物“闲置的时间”、阿比诺尔的手札和我的眼睛,我们确定了“生之原罪”的状态。
梦境本该是一个预告,结果却被无数个意外堆积成如今的现实。没有我,没有大萨满,萨沃纳都不会变成现在的这样。对此我无话可说。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