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晴。
——你的摩西
to杰勒米:
to杰勒米:
我遇到了一位老朋友,在克莱因中心大教堂的地下藏书室。那里真不是一个适合交手的地方。
逼仄、阴暗,到处都是机关,到处都是不能随便破坏损害的文献资料。而且还极易惊动到大教堂上层,一旦引来更多的敌人,就会被左右夹击,瓮中捉鳖。
在那里交手真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而和我交手的这位朋友,说他是朋友,并不贴切。就是称作熟人,也有几分言过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次交谈,败在我手下的人实在太多,尤其是我在圣行教担任教堂骑士团预备团长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向我发起挑战,想要借我成名。我大多数时候也不和那些手下败将交流。
我甚至不记得他的姓名,只记得他是“圣躯”的马蒂斯的骑士。在我离开圣行教后,就接替了我的位置,成了教堂骑士团团长。
教堂骑士大多沉默寡言,他们是圣行教的私军,地位在处理外务的执事之上,在处理内务的教士之下,而教堂骑士中的最高级——直属于“圣言”、“圣行”、“圣躯”三位大主教的各大骑士,与教堂骑士团团长都有着和三位大主教之外的其他主教同级。
在圣行教中“圣言”的意志就是骑士们的意志,“圣行”的举动就是他们实践意志的行为。而其中“圣躯”则是虔诚的化身,苦修的代表,永恒的象征。
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不代表他们自己,尤其是“圣躯”马蒂斯的骑士。他们是圣行教三位大主教权威的仪仗兵,是“圣言”、“圣行”、“圣躯”意志的延申,他们没有任何值得人记忆的地方。
这也是部分执事、教士以及中央帝国的除军方之外的部分贵族对于教堂骑士有所轻视的原因。
这一回大概算我的这位朋友——“圣躯”马蒂斯的骑士,首次进入我的视野。
他给了我一场伏击,在我潜入中心大教堂地下藏书室的瞬间。
这种被人当成难以战胜的强敌,竭尽全力地进行攻击的情况,真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放松。
他应该是我进入克莱因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活人,第一个完全没有“生之原罪”的痕迹的活人。
我来到克莱因之后,见到的一个活人,却是圣行教的三位大主教之一、代表“生之原罪”的身体的“圣躯”的马蒂斯的骑士。
——离“生之原罪”最近的人,居然还没有被祂污染。
也是荒谬。
我没有杀他,反倒被他嘲笑了一通。他被我提着颈项,却奚落我,说这样的家伙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说我的选择和查拉斯预言的一模一样。
又是查拉斯。
又是查拉斯。
我当时盯着他的眼睛。我看到他的瞳孔倒映出来的那个瞎子满脸阴霾,神情冰冷,那副落魄的失败者的模样过于滑稽,可笑得让人作呕。
他问我准备怎么复仇,准备拿什么打倒圣行教。
他是“圣躯”的马蒂斯的骑士。我可以确定,我看到的并不是别人。
可我却感觉自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我看到了我的老朋友,“圣言”的查拉斯站在我的面前。
他问我准备怎么复仇,问我准备拿什么打倒他们,打倒由他们建立、由他们统治、主导了这个大陆近千年的圣行教?
查拉斯总喜欢问我这样的问题。
他在写《圣行教轶事》的时候问我,如果我站在三位大主教的位置上,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来扩张圣行教的影响;他在写《中央帝国历史》的时候问我,如果坐在洛伦佐大帝的位置上,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应对圣行教宣传的关于玻利瓦尔大瘟疫的舆论;他问我会选择什么样的手段来处理各个阶级矛盾的困境,又问我会用什么样方式来巩固圣行教的地位,加强权力的集中。
我要怎么做,才能推翻中央帝国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我要怎么做,才能瓦解圣行教在陆地上的统治?
我们的联军没有绝对的实力。卡斯道尔在中央帝国的战争中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宫廷法师团更倾向于休养生息。在阿比诺尔的背叛事件之后,弗里德里希的法师数量大减,仅有的法师们并不能成为主要战力,他们更多要兼顾后勤和防守。
而其他的势力,那些随着我们的联盟组建成功而加入我们的人,还是部分观望者,他们都还没有受到中央帝国的侵害,没有蒙受过多的损失。且伊波利特的消失和萨沃纳的毁灭横在眼前,仅靠着唇亡齿寒的说法,在如今中央帝国军队战败卡斯道尔,没有走出下一步的情况下,并不足以说服他们主动向中央帝国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