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张思泉却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这一次还真不是君上为了要骗你回来才动的怒,是许长老惹出的事,让君上忍无可忍。」
这下子徐昇凌挑起眉,似乎是不太相信张思泉所言,他从百年前就被冥王骗了几次,已然数不过来,今日却跟他说君上真的有事,他怎么会相信?
「大人!下官是认真的。」不得已,他一咬牙,威胁道:「如果你不回去一趟,我就让忆旋来阳间找你。」
「许敬源?我记得君上对他几乎可算是予取予求,怎么惹得君上动怒?」徐昇凌闻言,总算是正起神色,他忽然就好奇,看似流连风月的冥王,到底是因为什么荒唐事而大动肝火。
徐昇凌的神色冷然许多,恢復他所认识的勾魂使才有的神态,这才让张思泉放心下来,他目光落向徐昇凌,但又为难起来。
虽然这件事说起来眼前这个人都是知道的,而且还曾为了此事上书君上请求轮回过,可是今日许敬源所言,会不会惹恼了这位尽忠尽职的勾魂使?
两人之间犹如水火,谁也不肯让着谁,就这样的事,好像徐昇凌也是习惯了的吧。
犹记千年之前,勾魂使那时还是厉鬼之身,未获任何官职,恰逢三王夺嫡之事,忽然之间便受当今冥王重用,再有其消息时,他就被冥王册封勾魂使,可与冥王平起平坐,瞬时名声大噪,但依旧无人知其姓甚名谁,亦不知其貌,更无人知晓冥王为何会看重此等出身之人。
又在百年前,因当年冥王夺嫡时的手段太过狠然,使得地府支持另二王者谋反,致使大乱,亦是勾魂使凭一己之力将地府内乱压下,使冥王可坐稳这皇位、握紧皇权。
但因其功,不少人认为勾魂使欲要将冥王取代,加之其出身令眾人不服,纷纷上书要冥王废其位,让勾魂使离开地府。然而以勾魂使之功,冥王已然离不开勾魂使的帮助,故一律不加以理会。
此事传到勾魂使耳里,他也上书冥王,然而连本人亲自上书之举,更坚定冥王的旨意。才会有后续勾魂使假借抓捕恶魂之名,逗留于人间,不肯回到地府皇权中心。
没想到至今地府眾人都快忘了地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时,长老院之首许敬源许长老偏偏又要提起当年之事。
过了这么多年,两方相安无事,所以眾人更是忘了两人之间当年的交锋是多么的惨烈,许敬源步步紧逼,而勾魂使处处忍让,今时今日的地府除了他们这些从前就身负官职的人外,又有谁知晓从千年以来勾魂使的难处?
他虽然从前不知勾魂使就是徐应硕时,也听闻过勾魂使时至今日的所有传闻,深知若其真有功高震主之嫌,他又怎么会替冥王平乱,应当会趁地府大乱时就取而代之。
如今知晓其身分,自然更明白,像徐应硕这样的一个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野心。他极其知晓徐应硕的心性,虽然徐应硕如今捉摸不透,比从前还要喜怒不形于色,连他这个多年的好友都猜不到其心思,可是,他就是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也许是出于直觉吧。
都说勾魂使看似生性凉薄,又看似嗜血成性,无人敢靠近半步,逢人皆避之不及。可却没有人知道他自任勾魂使以来,是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亲力亲为勾魂摄魄、奠定地府秩序。
若非他为勾魂官之首,近百年间与勾魂使有定期的书信、公文往来,怕不是也要猜忌这个人是要胁持这些功绩而逗留人间。
「怎么了?」徐昇凌不禁皱起眉稍,他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好友面色有些不对劲呢?就连张思泉都出现这样的神情,该不会是许敬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不对,看张思泉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估计是有关自己的事,至于是什么事,他好像能隐隐约约可以想到。
剎那间,他便不是那么的在意许敬源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反正颠来倒去就只是那些个事罢了。
见他面色如常,没有任何的表示,可却是急恼了张思泉。不是吧,徐昇凌见自己都这般明示,还可以沉得住气?
虽然知道他对所有事都显得越来越冷淡,可是他不知道徐昇凌连对自己的事都可以那么淡然,就像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徐应硕,你还真是淡定啊!」
张思泉指责着徐昇凌漠然的态度,随即想了想,这千年以来,徐应硕都是这么一个性子,他应该要习惯的才对。
在他还在劝自己看开一点的时候,就听见自己这个多年的好友只是轻笑,还是依旧如从前,但是这嗓音中却是带有对许敬源的杀意。
「猜得出来,没什么好急的。」徐昇凌看了眼依旧疑惑的张思泉,随即开口:「他这是自作孽,我想他这长老之位也是坐到头了。」
君上之所以容忍许敬源这样次次紧逼的举动,不过是想斩草除根,一併剪去毒瘤才好。哪有一个君王可以容许一个臣下步步紧逼自己做决断除功臣?不仅会威胁其皇权,更会使其怀疑其有异心。
不除,冥王心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