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立即离开医院,而是调转了方向,往医院的天台而去。
徐昇凌一走到天台,便将自己方才走进医院前就封住的感知解开,此时他竟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冤念和怨气在他身后向自己袭来。
他目光阴沉,就在一瞬间,竟是有无数黑气所化成的触手将那些怨气拦在他的身后,眼神里的冷冽之态又比方才在病房外时更甚。
这些亡魂并非现世之辈,似乎已经游荡阳间千年之久,如此说来,便是跟他差不多时间而亡的。
剎那间,便让那些亡魂被迫跪地,徐昇凌未有任何动作之下所產生的压迫感,让那些亡魂不由得一惊。
好强!
此人分明就是前些时候于西城所见到的那个男人,可是当时他的灵力并非如此带有煞气之色,为何今日再见,竟比之前所见还要更加令人感到恐惧?
彷彿不是世间之人会有的气场。
他望着已经俯首的那群亡魂,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所表现出来的凌厉之态尽数映入那群亡魂眼中。
就像是想要让他们就此魂飞魄散的眼神。
可是这个人跟江家的那个女孩有什么关係?竟然三番两次不怕被报復似的护住她。
那群亡魂眼中有着不甘,可是却不得不屈服在这个男人脚下。
眼前这个男人他们确实打不过,也反抗不了。他就像是天生的王者一样,此刻的睥睨,说不准下刻便要他们的性命。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不过就是螻蚁,不值得一提。
徐昇凌之前未将自己鬼气释出,本身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让地府眾人知晓而造成不必要的事,二则是因为这些亡魂不过是游盪在阳间,到底没有伤害凡人,乾脆就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便算了。
可如今一看,竟是静待时机欲要江家人之性命,他便不可能视而不见,哪怕他并不怎么待见江家那些人。
但他心知江琬华到底无辜,且这手上压根没沾惹血腥,那更不能让这孩子出事。
他眼睛呈现出诡譎的暗红色,目光看着那群亡魂只觉得麻烦,颇有想要就一剑了之的架式,然他不可能如此昏庸,真是这么做。
皱起眉梢,眼神中的死寂更让那些亡魂心头一颤,不知眼前的这个上位者之姿的男人会如何处置他们。
这个男人明显不是凡人,可是他到底是何方神灵?有神灵是他这样的吗?
想了许久,他们心里都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也见不着的大人物——勾魂使。
据说勾魂使近百年间皆在阳世,神出鬼没,不知所踪,除却那些高位者皆无人知晓勾魂使去处,亦无人知晓其在阳间的身分。
他可化形,亦可在阳间阳光处行走,可他的模样无人可知。
今日这个人显然跟勾魂使乃为同源同宗,倘若这个人并非阳间之人,那该不会就是勾魂使本人吧?
勾魂使的名声他们不是没听过,此人给他们的感觉就是那位大人。
「当初念尔等不过是跟在那位姑娘身边未有动过杀念而放过尔等,却不想你们竟有此祸心。」他瞇起双眸,冷声说道。
语调可谓毫无任何温度,就像冰山一般靠近即冻伤似的。
这些年来,他算是收敛了脾性,做事虽说不再像从前那样说一不二,但其威势仍在,地府眾生他不敢保证,可却能保证在阳间的这些亡魂依旧对他有一定的畏惧。
此话一出,更加肯定了那群亡魂的想法。
果不其然,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勾魂使本人。只是眼前这个人的模样,若非他眼里的腥红和浑身的鬼气,谁还能认得出来?
听说勾魂使长年一身黑袍,戴着面具,无人可看见其容貌,仅能见那双无法辨别出喜怒的眼睛。
他们不禁面面相覷。不仅是因为其威势,更多的是对此人打从心底的惊骇与信服。
「有话要说?」他挑起眉,决定突发这好心,听听这群亡魂要辩解些什么给他听。
不外乎就是他们有冤、有恨这些个理由罢了。但除却那些本来就是命数已尽的魂魄外,哪个没有冤、没有仇的?
世间因果不过如此,只是这个因果那是千年前的事了。这群亡魂早已死了千年之久,若真要寻仇,怎会是找今世的江家小辈?
「回大人,小女子一家原是西城杨氏望族,世代为官宦人家,自认未有得罪了哪边的达官显贵,却是一夕之间被无良之辈灭门,上有七旬老者,下有不过五六岁童子,竟是一个也没被放过。」最终,是一女孩顶着徐昇凌那玩味的神情说道:「后来才知道是江家之辈将我等杀害,又因其为朝廷高官,朝廷拿那人没办法,至今皆无法得到公道。还请大人为我杨氏一族主持公道!」
对这样的上位者,唯有对其坦言相对。何况千年前便有传言这勾魂使也是出自西城亡魂,那既然如此,定然知道他们杨氏一族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