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可以确定的是,这三份字迹,都是用左手书写的……”
我猛地拿起手中的报告,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份字迹,心突然就咯噔一下,整个人顿住在原地。
脑海中突然闪现无数的对话信息。
许宁远曾经说过,“梁少真是好记性,到现在还记得我是个左撇子。”
王鹏今早才提过,“你忘了吗,我以前可是一个左撇子。”
有一个离奇的想法突然闪现,可很快我就拼命摇头将其打消掉。
世界上左撇子的人多了去了,大概也是凑巧罢了。再说了,许宁远姓许,王鹏姓王,怎么可能是亲兄弟?更何况,我也从来没有听王鹏提过他还有亲兄弟这一说,哪怕是许宁远的资料上,也都是独生子。
可是……
万一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呢?
“那个女人根本就等不及我妈离婚的那天,生怕自己那野种生下来就是个黑户,所以哪怕自己大着个肚子都要冒险过来我家放火,恨不得一把火将我和我妈烧死。”
“如果恶人真有恶报,那就不应该让那个贱女人这么幸运地生下一个儿子,她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有子送终……”
按照王鹏的描述,王鹏应该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那这个兄弟会不会是……
可既然是同父异母,那应该两个人同一个姓氏才对,怎么可能一个姓许,一个又姓王?
“这两个都是我的孩子,但他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哥哥是我跟前夫的孩子,所以是跟前夫姓张……”
我忽然想起早上翻查过王鹏的简历,个人家庭信息一栏,他只填了母亲的姓名,而他的母亲刚好就是姓王。
那有没有没一种可能,王鹏原本的名字根本就不是叫王鹏?
胃里突然一阵翻腾,胸口瞬间像是被一口气堵住那般,我双腿忽然一软,似乎连站住的力气都没有。
我喘着大气摸着走廊两边的休息座椅坐下。双手赶紧按住青筋直冒的太阳穴,我的头仰靠在椅背上,可是思绪却迟迟无法停下来。
我缓缓地睁开眼,地面白色的瓷砖打在脸上,衬得我的脸色越发苍白。我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就连双手都难以控制的微微颤抖,手心却是一片冰凉。隐隐间我感觉到了牙齿咯咯作响,手指并拢攥紧成拳头,修得尖尖的指甲狠狠地扎向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如今堆砌起来的信息、线索使我整个人愈发感觉到不安,甚至是有些震惊,忽然间,一颗心倍感悲凉。
暴露(一)
我颓然地走出了检测机构。站在大门口前,看着前方的路,竟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实,我甚至开始怀疑,这荒诞的剧情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现实。
一个人的生活,本来就有些无趣,按理来说我应该要回家才是,可是现在我根本也不想回家。可是不回去,我又能去哪里?
我摁了下车钥匙,自己一个人走回到车上,那份检测报告也随意地扔在了副驾驶上。双手握着方向盘,可却呆呆地坐在里面,怔怔地看着前面空旷的地,哪怕后边角落里有一个时隐时现的黑影,我都全然不觉。
此时脑子里的思绪是散乱而漂浮的,又是幽深而莫测。
所有的已知信息堆砌起来,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三十多年的人生里,我明明经历了不少抛弃、背叛、分离……我原以为自己早已铸成铁石心肠,可为何时至今日,得知这一系列的巧合,我的心还是会感到疼痛?
是我天真地低估了王鹏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还是我高估了自己与王鹏的情谊?
如果这一切都是王鹏的有意为之,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费尽心思地想要接近我,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甚至开始有些后怕,梁宇的失踪到底会不会与王鹏有关。
心烦意乱间,我拿起那份报告,狠狠地将它撕碎,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知道这样坐在车里坐了多长时间,直到夜幕缓缓降临,落日余晖隐去,星月零星透不过千层堆积的阴云,使得天色一片灰暗。幢幢楼宇的影子投落在水泥地上,使得原先就有些晦暗地面变得格外浓重。
天,似乎已经黑到了尽头,地上的浓重阴影一点点地被这黑夜侵蚀……
外边,时不时有车经过,朝我迎面打来的车灯,让我逐渐清醒过来。我像是出于本能地打着火、挂挡、踩油门、打动方向盘……
一连串动作下来,红色的宝马车缓缓地驶出去。
此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终点或者目的地究竟是哪里,只好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大街上游荡,穿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时而左转,时而右转,仿佛怎样都找不到一条真正适合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