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瞬间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加上这几天许宁远的消失,很快他就意识到什么。
真的难得啊,我到了此刻才看到了这个“薄情”的男人脸上终于有了担忧与紧张之色。
他连忙起身,试着用安抚的语气跟我说:“方槐,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凡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我听着他这番话,看着他如今这般神情,果然,外界的一切他还不知道。
“怎么?你在害怕什么?”
“他现在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手里?我手里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装疯卖傻地敞开空荡荡的两只手,笑道。
“方槐,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辜负你的人是我,对不住你的人也是我。这一切都不是……都不是他的错。”
“他?他是谁?”
哪怕我知道答案,哪怕我现在的心在疯狂滴血,可我现在就是很想看到他对着我为了一个人在我面前跪地求饶的样子,就是很想听到那三个字从他嘴里在我面前说出来。
梁宇似乎已经被我逼迫到崩溃的临界点。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不好,如果他现在在你手里,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放过他,有什么事你尽管冲着我来,我只求你放过他,放过许宁远。”
许宁远……好一个许宁远……
凋零(二)
许宁远这三个字总算是由他亲口说出来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哪怕我一早就知道答案,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到底还是忍不住崩溃。
“什么事都冲着你来?”我喃喃道,脚步都有些不稳地开始往那束红玫瑰走去,“那我今天如果说要你死,你是不是也可以把你的命给我?!”
说完,我从花束里头抽出之前刺杀许宁远的那朵红玫瑰,轻轻一收,玫瑰花的花茎瞬间变成一把利刃直直地抵在了梁宇的胸膛上。
梁宇显然也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神色明显一怔,可很快他就恢复如常,闭上双眼,恍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淡淡地说:“倘若你能够放过他,我这条命任由你取之。”
我听着这句至情至圣的话,不禁大笑起来,眼泪却如溃堤那般汹涌而出。
“放过他?梁宇,你不是很了解我吗,你觉得我方槐,会放过他吗?”
梁宇恍然大悟地睁开眼,他尽可能地压着心里的怒气,压低音量地质问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上演了多少精彩的戏码,不过没关系,我今日特意给你带来了详细的解释,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说完,我随手抽出那本杂志扔到他面前。
明晃晃的标题格外引人瞩目,梁宇迷惑地拾起,喃喃地读了一遍标题:“应召牛郎为寻刺激滥用药物,施暴者竟是同父异母亲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好好看看便知道了。”
片刻过后,通篇文章看下来,梁宇青筋直冒地大声吼道:“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梁宇崩溃得大声叫喊起来,这是我认识他几十年的时光里,从未见过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在我无情离开你之后,他还是惦记着你的生活,这些年来,为了你的生活能够如常,费尽心思给你找可靠的佣人陪在你身边,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不甘示弱地仰头直面他的问题:“他好人?他好人的话,会当一个同性恋的第三者破坏人家的婚姻吗?”我大声地碎了一口,“我才不要他这些无用的同情!我更不要他以胜利者自居对我这些可怜的施舍!他夺我心爱之人,害我苦守多年空房,毁我半生,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他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
“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我!跟你结婚的人是我,瞒着你事实的人也是我,你这么恨他,为什么不连着我一并恨上?你要杀他,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杀死?!”
“我知道万恶之源是你,我何尝不想杀了你,我也多想那日死的人是你。可没有办法,哪怕我今天提刀而来,哪怕我的心被你伤得支离破碎,刀刃即使抵在你胸前可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因为……我还是爱你……”
最后的几个字,说得苍凉,说得无力,可却真实得令人唏嘘、令人可悲,又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的两个人,犹如困在斗兽笼里的两头狮子,一番争斗下来,不仅没有分出胜负,反倒两人都落得伤痕累累。
我看着眼前我钟情了几十年的男人,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颓然地瘫倒在地上,看着那甩落在地上的那朵“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