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不置可否地站起来,走到门边,才淡淡地开了口:“闻杰睿,以后没事别叫我来了,我是看在leona的面子上才一直照顾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病房门沉沉地合上,关晴彩与闻杰睿面面相觑。半晌,关晴彩才讪讪道:“这孩子,这些年变得也太多了。”变得那么不可捉摸,叫人心慌。
“他吃了很多苦,”闻杰睿抹了把脸,“我宁可他不那么厉害,就跟小时候一样天天真真快快乐乐的,多好。是我们没养好他,让他一个人承担了太多。”
关晴彩忧虑地皱起眉头,刚才闹得不欢而散,他其实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来得及和闻秋讲呢。他不该就这么贸然回到雁市来,他不知道黑暗中有个男人,对他虎视眈眈了多久。
当年他也是太想保全自己了,所以没能从谢广明手里保护好闻秋,这一次怎么说也不能再看着他遭遇危险。
他咬咬牙,立刻追了出去,在医生办公室找到闻秋,气喘吁吁地说:“等一下小秋,你别走,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是关于谢广明的……”
闻秋从病历上抬起头,“哦,好啊,你说说看。”
“说来话长,我们一起吃顿饭,饭桌上慢慢说吧。”关晴彩恳切地看着他。
“……”闻秋打量着他,心思转了一圈:消防问题暂且解决了,然而对谢广明,他不敢掉以轻心。那次不愉快的酒桌会面,谢广明看他的眼神叫人毛骨悚然。
而关晴彩曾是谢广明的妻子,对于他必然有所了解。那么捏着鼻子和他吃顿饭,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答应下来,关晴彩便欢喜起来,说要请他吃最好的餐馆,点他最爱吃的菜,好像他的口味这么多年都不会改变似的。
闻秋为了情报而去,结果在进包厢门的第一秒就后悔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裴渡会出现在这里,关晴彩居然同时请了他们两个人!
我干杯,你随意
那一瞬间,闻秋脑海里立刻炸雷般地浮现了关晴彩对他说的话:“你当年不也是把自己给了裴总吗?你看,也没有人逼着你对不对,但又好像全世界都在逼你……”
他已经有些炸毛了,只不过外表还能维持冷静,扭头便问:“为什么裴渡在这里?我以为你请的人是我。”
言下之意,早知道裴渡会来,他就不来了。
“是我特地请裴总来的。”关晴彩连忙走进去,替闻秋拉开椅子,“真的是有正事,小秋,你先坐下来,耐心听我说。”
四人位的方桌,关晴彩坐中间,裴渡就坐他对面,好在桌子够大,酒和菜都已经上齐,都是他小时候爱吃的菜。
闻秋的目光从那些精致的菜肴上缓缓掠过,最后落在了裴渡脸上。裴渡对他微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关女士找我做什么。”
然后他的眼神补全了下半句:只是知道你会来,所以我来了。
关晴彩身上沾着点大家族女主人的臭毛病,坐下来就开始劝酒劝菜,把气氛搞热。闻秋几乎没怎么喝,但是关晴彩敬的酒裴渡都豪爽地喝了。
几杯酒下肚,关晴彩终于不再局促,话也密了起来,“小秋啊,我听说你开了个电影公司,还签了个导演叫龚长阳是不是?”
“是啊。”
“你不要再用他了!”关晴彩紧张兮兮地说,“我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是你窦伯伯告诉我的,句句属实……”
原来龚长阳可不只是帮谢广明做事那么简单,私底下对他也是极尽奉承之能事,那天他找了几个十八线明星嫩模,就邀请谢广明去私人会所玩乐。
那些明星嫩模都是个顶个的年轻貌美,然而谢广明扫了一眼,便道:“年轻倒是年轻,可惜姿色都太普通了一些,加起来都比不上你老板万分之一。”
龚长阳立刻赔笑道:“我们闻总的确是长得好,谢董要是喜欢,我给您牵线搭桥!”
“哦?我听说他背景可不简单,怕是不好到手啊。”
“谢董这话说的,以您的身份地位,想要谁不是手到擒来?”龚长阳眉飞色舞道,“再说了,oga嘛,用点小手段,他们自己都会主动凑上来呢……”
现场的老男人都发出了暧昧的低笑,其中有一人和关晴彩的关系不错,就把这段故事当笑话讲给关晴彩听了,“你儿子魅力无穷啊,你不知道谢董放了话,为他花几个亿也乐意!”
多年不见的儿子,忽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耳边,关晴彩当夜就失眠了。第二天连忙来找闻杰睿打听,于是就有了现在这码事。
闻秋听完了前因后果,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在他的人生里早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倒是裴渡的神色凝重,浑身气压低得吓人,闻秋无聊地单手托腮望着他,心想你生什么气,倒霉的又不是你。
“你窦伯伯私底下告诉我的——其实他们那个圈子里都知道,”关晴彩抿了抿唇,“他们都说你是一张珍贵的‘邮票’。”
“邮票?”闻秋歪了歪头。
“谢广明……我当时嫁进谢家的时候还不清楚他的本性,我是后来才慢慢看透他的。”关晴彩又喝了一口酒,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他喜欢睡年轻没有经验的,而且一旦看上了谁就一定要得到。他睡到了人后,就会收集人家的一撮头发保存起来,得意洋洋地说是‘集邮’……”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在不言中了——他曾经对自己的继子起过邪念,可惜还没来得及下手,闻秋就跑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显然还没放下邪心,早早布局好了龚长阳这枚棋子,准备找个机会把闻秋吃到嘴里,来填补他“相册”上多年的空白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