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安安看着他,但又好像不是在看他。那是一种带着缅怀与伤感的眼神,没有触动到彭云琛,隻让他觉得恶心。现在回头去看,从前的自己彷佛跳梁小丑一般可笑。曾经彭云琛是拒绝承认这点的,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无谓的坚持,毕竟他和应安安的确走过非常恩爱且互为救赎的一段青春岁月。否认应安安,某种程度上好像否定了过去的自己。一直到遇见薛薛,勇敢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后,再次检视过往与现在,彭云琛才发现原来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才是真正的释怀。抬眸发现来人竟是应安安那一刻平缓的心跳便很好地证明了这点。“如果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彭云琛一哂,没有探究她想法的念头。“我就送妳到这里,打车……”“彭云琛。”应安安突然开口道:“我不知道你那个小女友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忘了以前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要保护我,照顾我,而且会……”“你也说了是以前。”彭云琛打断她。“以前是以前,不是现在,更不代表未来。”应安安一愣。“承诺从来都不该是单向的。”“单向的承诺,不过是好听的自我安慰而已。”伴随这两句话落下,女人脸色倏地一白。夜幕刚拉上,街灯才亮起,站在人行道上的应安安却有种自己被抛入黑暗的错觉,尤其是对上彭云琛的眼睛时。温和的表象被撕开,露出凉薄内里。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在剎那席卷了她,应安安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表情楚楚可怜,眼神迷茫又无辜。这副模样是无往不利的武器,对心存善念的故人,对心怀爱意的恋人,杀伤力之大,总能让她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或者,不想让出去的。但彭云琛还是没有反应。甚至连一点动容都没有。蓦地,强烈的羞耻感自心底涌上,驱散了方才包裹住她的浓烈不安。应安安不能接受自己在彭云琛面前成为弱势的一方。所以她跑了。狼狈地落荒而逃。彭云琛站在原地目送对方离开。越来越远的背影,就好像她在自己人生中留下,越来越淡的足迹。“我听说应安安来找你啦?”“嗯?”“别装傻哦,我可是有线人的。”“……又是许行之那个碎嘴的?”彭云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损友干地好事。“妳最近常常跑他那里啊?”闻言,薛薛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圈。她似乎嗅到了一丝醋味?“咳。”彭云琛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太对,掩饰性地清了清喉咙。“我不是那个意思。”“哦?”薛薛逗他。“那你是什么意思?”彭云琛这回可算看出来薛薛打的主意了,笑着摇摇头的同时还拧了把她的脸颊肉。软绵绵的。“又皮。”“欸。”薛薛拍掉男人作恶的手。“会痛耶。”“真的吗?”忆及残留在指尖的滑腻触感,彭云琛有些心痒。“我再帮妳看看?”“你别闹呀……”薛薛笑着挡住男人伸过来的双手,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人同时看了一眼。薛薛比彭云琛反应更快一步,直接抄起手机跳下沙发。“我朋友。”薛薛挥了挥手。“讲悄悄话你不准过来偷听哦。”说完便往房间里跑,还细节的落锁不让彭云琛进来。动作利落形同狡兔。彭云琛摸着下巴,不知怎么就是觉得薛薛方才的表现有点刻意,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估计是自己为了出期初的试卷翻考古题翻到眼花的缘故。“应安安怀孕了。”饶是已经习惯林朱的开门见山,薛薛还是愣了下。随后她意识到,这又是一件在薛思元的上辈子也有发生,但时间线不同的事情。“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她?”薛薛走到床沿坐下。柔软的床面立刻凹陷一角。“恭不恭喜不重要。”林朱的回答一板一眼的,薛薛在脑海里很快浮现出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应安安的情绪很不稳定。”“嗯?”她换了隻手拿手机。“怎么个不稳定法?”“上周五,应安安晚上八点回别墅后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隔天早饭也不吃,龙得飞最近因为龙得天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保姆阿姨又哄不了应安安,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通知龙得飞。”薛薛安静听着,她知道林朱还没说完。而且上周五这个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