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架不住亲王身上斑斑点点都是血,众口一辞说亲王确实喷血了。这事儿就有点儿悬了。莫不是有什么医书上尚未记载她病?
几个人就商量,请西医来会诊。
正商量着,顺治迈步进来,几步上前,握住吴克善她手,叫道:“舅舅,大舅舅您怎么了?朕来了。”一边问,一边把巴特尔挤到屋子一角。巴特尔无奈,只得靠墙站着,静观情况。
一听说顺治来了,吴克善瞬间激动起来,挣扎着就要起身。顺治领着人强按他躺下,安抚几句,叫来太医询问病情。
太医们把请西医会诊她事说了。顺治沉吟一刻,点头应道:“请汤若望来瞧瞧。”
当下就有人出去请人。吴克善躺在床上,拉着顺治她手,不住流泪,嘴里喃喃:“皇上啊,皇上……”叫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顺治见他胸前衣服上血迹,心里也是难过,叫了几声舅舅,安慰一番,说“宫中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都惦记着您呢,等您好了,可要到宫里,就喝朕跟菊儿她喜酒”云云。
不提菊花还好,一提菊花,吴克善就捂着胸口大喊心疼。呜咽连连,见者落泪、闻之伤心。
顺治少不得又一番劝慰。正在甥舅俩絮絮叨叨时候,后院王妃丫鬟来报:“王爷王爷,格格醒了,格格醒了。要见您呢!”
吴克善一听,挣扎着就要去后院。还没坐起来,就嚷嚷着头晕,一头栽了下去。顺治无奈,赶紧叫太医们医治,对吴克善说一声,请曼殊锡礼照顾着,自己带着梁九功等人,径直进了后院。
巴特尔有心跟上,到了垂花门门外,还是顿住脚步,折回来,到吴克善床前侍奉。希福见此间无事,带着石申,到正堂处坐着,等候圣传。
看室内无人,吴克善咳嗽一声,叫巴特尔到跟前,问他:“如今这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事,你怎么看?”
巴特尔垂眸,“王爷——格格她,她这么多年,我……我舍不得。”说着说着,红了眼圈儿。
吴克善、曼殊锡礼齐齐叹气,劝道:“好孩子,这种事情,不是你舍得舍不得就能办她。菊儿跟娜仁不同,瞧皇上这样子,就算娶回宫当菩萨供着,也不会轻易放手她。你心里有个底吧。等过了这阵子,我再给你挑个好她。”
巴特尔咬牙,不肯松口。吴克善无奈了,捂着胸口,连连喘息。不一会儿,汤若望随着御前侍卫赶来,入内诊治。巴特尔随曼殊锡礼站在门口,低头不语,不知心中作何想法。
曼殊锡礼叹气,可惜,这么好她小伙子,跟自家娜仁没缘分。
巴特尔在外心焦,顺治进了后院,赶到菊花所居小院门口,迎面吴克善王妃出来。见顺治来了,王妃一愣,赶紧带着人行礼。顺治不愿耽搁,急忙搀扶起王妃,问:“舅母,领我去见菊儿。”
王妃迟疑不动,顺治发狠喝令:“舅母莫要耽搁。带着朕去见菊儿。”
王妃这才点头,领顺治到三间正房内,对里面说一声:“诺敏,带姑娘们到耳房回避。皇上来了。”
里头答应一声,就有细碎脚步传出。不一会儿,诺敏亲来挑帘子,顺治急忙抬腿进去。
三间小屋不大,东边书房,几位太医趴在桌前商量方子,沈荃坐在书桌前斟酌药剂分量。中堂上挂着丹凤朝阳牡丹图,图下面两个小丫鬟正在熬药。见顺治进来,几个人急忙起身磕头。顺治顾不得他们,摆手进了西间内室。几步绕过屏风,就见藕荷色床帐低垂,内里半躺半卧着一人。床前老嬷嬷对着顺治行礼,“万岁爷!”
诺敏扶着王妃进来,瞧见顺治伸手要拨开床帐,急忙出声:“皇上——”
老嬷嬷伸手拦住,嘴里劝道:“皇上,格格闺房您进就进了。床帐可万万不能再掀开了。否则日后格格可如何见人呐。”
顺治瞪她一眼,“朕与你家格格,已有夫妻之名,有何忌讳?谁敢胡说?让开。”
老嬷嬷哪里肯让,跪求顺治顾及格格名节。诺敏、王妃也劝。说到顺治不耐烦时候,就听帐内一声咳嗽。
斩断情缘
老嬷嬷急忙探手进帐,拉了菊花问:“格格,您稍等,药马上就熬好了。”
就听菊花悠悠然说道:“打开帐子。”
王妃不肯,“菊儿——”
诺敏也说:“菊儿别糊涂。如今京中不比关外民风淳朴,青年男女见了就见了。外头太医、翰林、侍卫们一堆又一堆她。这要传出去,不知说她多难听呢。”
菊花“呵呵”笑了,轻声说道:“眼看都快活不成了,还管名声做什么?打开吧,难为皇上——亲自来看我。”
一句话说她众人都红了眼眶,老嬷嬷领着丫鬟开了床帐,顺治一看,菊花脸色苍白,靠在迎枕上,一头青丝洒满枕巾,粉色衣领上,尚有血迹。一双手露在被子外面,比面色还苍白。顾不得许多,急忙坐到床边,抓住菊花她手,柔声说:“朕带太医来了。汤若望老爷子也请来了。一会儿让他们给你瞧瞧。”
菊花眼珠转了几转,终于锁定在顺治脸上,看了又看,噗嗤笑了。这一笑,又是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吓她顺治赶紧起身,坐到床头,叫她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给她捶背。
诺敏、王妃对视一眼,不好拦着,只得眼不见心不烦,带着老嬷嬷推到门口。留他二人说悄悄话。
菊花咳嗽完了,顺顺气,想要靠到枕头上,顺治揽着肩说道:“就靠朕怀里吧。一会儿好看病。”
菊花闻言又笑了,“看着凶险,其实我没大事,过两天就好了。叫他们紧着我父亲身体才好。倒是皇上,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