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无奈,只得坐在下首,一边弘琴、一边弘纬,陪着他们抹了几圈。
本来,弘经跟弘琴都设好套,等着谨言往里钻。哪知,弘纬不善此道,硬生生放谨言出去。一来二去,谨言摸出门道,借着弘纬放水机会,一个通杀,将那兄妹俩手边大钱,赢了好几串过来。
孔郭郭一瞧,急忙叫人去把自己枕头底下藏钱的箱子搬来,非要自家男人一雪前耻。弘琴则是趴在察尔汗肩膀上,笑岔了气,捂着肚子直喊痛。“哎哟,小十宝宝你个吃里扒外的!咱俩亲还是你跟谨言亲?不会算账你!”
弘纬脸色一变,瞅瞅谨言,没好意思搭话。谨言则正色,“公主说笑了,您赢了奴才那么多钱。奴才不过是赢您一点儿。就不乐意了?得得得,反正啊,这几串铜钱,早晚给您拿了去。不如,现在,奴才就给您,还能落得个孝敬主子的好名声!”说着,站起来,就把手边铜钱往弘琴那边推。
孔郭郭嘎嘎大笑,指着谨言骂:“你个说话不留情面的。牌场无父子,哪里还有什么主仆。只管留着,看我擦亮了眼,跟你再斗十八圈。”
谨言也笑了,对着孔郭郭施礼,“那不可不敢。王妃要是亲自上阵,奴才就只能丢盔卸甲,弃城而逃了。”说着,扭头看看窗外天色,招呼贴身小丫鬟,便要告辞。
孔郭郭体谅她一个女孩子单住,叫来王府管家送她。弘纬笑着拦住,“西林格格与我一路,我去送她,不更便宜?”
弘琴站在孔郭郭身边冷笑,“那可不是,更加便宜!”说完,捂着肚子蹲到墙角,自顾自大笑去了。
谨言只当今日公主疯病犯了,跟诸位主子告辞,依旧坐来时青油小车回去。弘纬不放心,命小于子驾车悄悄跟随。弘琴更损,领着察尔汗在二人马车后面,偷偷尾随看戏。怕人多暴露,这俩人连个随从都不带。
不多时,两辆马车到了猫耳胡同。西林家看门嬷嬷领着一个中年妇女迎了出来。一见谨言下车,那妇人便笑着上前万福,口里道:“西林格格,大喜了。”
谨言在马车前立定,细看这妇人。一身大红缎子,头顶大红帕子,耳边簪着一朵大红花簪子,手里捏着大红绫子。轻轻皱眉,“奶娘,这位是——?”
那妇人笑着自己介绍,“格格不认识老身。老身是这四九城里,排行第三的媒婆。老身姓张,人称,张三婆。今日来呀,就是给格格道喜,跟您说媒来着。”说着,从腰里掏出一份草贴来。
谨言低头一想,前几日,跟她一同出宫的荷花是提过,这两天有人上门提亲。脸上立刻挤出几分笑来,对着张三婆施礼,“原来是媒妈妈,叫您久等了。妈妈里面请吧。”
她这边还没接过来草贴,一只手从身后钻出,一下夺过张三婆手中草贴,几把揉碎,扔到道旁,对着张三婆甚是倨傲地吩咐:“媒婆走吧。西林格格——已经有主了。”
谨言听闻,一个气结,转身向后,对着说话那人,叉腰怒吼:“你才有主了!”吼完了,才看清那人面孔。腿一软,就要跪下去。哪知,早有一双手,轻轻抓住谨言柔嫩嫩的手腕,往上一提。谨言便老老实实低头站定,一言不敢多发。
张三婆连同西林家奶娘、老车夫,一同呆在原地。“哎呀,这人谁呀?”
☆、荷花姑娘
小于子一看,自家爷都出马了,赶紧跑上来咋呼:“看什么?看什么?这位是宝亲王——府的师爷。”
谨言听了,差点儿没笑出来。弘琴则扒着察尔汗肩膀,闷头大笑,“宝亲王府,到现在还在阿哥所住着呢!还师爷?真把自己当邬思道了。”
察尔汗抿嘴不语。
弘纬无奈,想起自己微服在外,只得应下。
谨言忍住笑意,刚要说话,就听“吱呀”一声,家门大开。荷花扁着嘴站在门内,委委屈屈地看着门外众人,想开口,又俱怕弘纬,只得低头,抽抽泣泣,滴下两滴泪来。
张三婆看的分明,跳到门槛里,抓着大红帕子,给荷花擦泪,嘴里劝慰:“荷花姑娘啊,你放心。你跟老牛家的婚事,西林格格已经答应做主了。哎呀呀,荷花姑娘好福气。有格格给你当家,往后,这就是娘家。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老婆子我这就回去,给你跟老牛换庚帖。等过两天,趁个好日子下定,两家收拾收拾,花轿抬过去,拜了堂,姑娘这一辈子,算是有着落了。老婆子先给姑娘道喜啦!”说着,乐呵呵退后两步,捣香烛似的作个揖。
西林家奶娘明白过来,料是误会。看眼前这人,一表人才,穿着打扮,也像是富贵之家。看来,自家大姑娘下半辈子也有着落。不敢打趣主子,就凑到荷花跟前说笑。专挑那老牛人品如何、性子如何,逗荷花开心。
小于子立在弘纬身后,不住抹汗。主子喂,您倒是听清了,再说话呀!瞧瞧,你差点儿毁了荷花大姐姐一门好亲事。人家二三十的老姑娘,嫁出去一回——容易嘛!
弘纬也明白过来,转眼去看谨言。只见她低头不语,安安静静站在跟前,一双手,早就抽回去,笼在袖子里。
弘纬自觉理亏,抬头看看天色,只好说:“我先回去了。晚了额娘担心。”
谨言低头施礼,“恭送大人。”
弘纬“嗯”一声,想了想,又嘱咐:“这两天,先别忙着找媒婆。荷花的喜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其他人的,我自有安排。”说完,转身走了。
谨言目送宝亲王马车离开,领着众人进去,依旧商量荷花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