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雍正走远了,弘纬才慢悠悠站起来。众臣也随之站起。刘统勋对着弘纬拱手,“宝亲王,臣先回去办事了。”
弘纬略一点头,“众位大人都请回吧。有事,本王再去请教。”
众臣连说不敢,依次退下。
当晚,弘纬回到阿哥所,跟谨言吃完饭,叫众人退下,翘着腿,躺到炕上琢磨。
谨言收拾好进来,见弘纬眯着眼,还以为他睡着了,拿起被子,轻轻给他盖上。
哪知弘纬蓦地睁开眼,谨言手一抖,轻笑,“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睡着了呢!”说着,手中被子一放,斜坐在炕上,兀自拿起针线绣花。
弘纬叹气,“今天在养心殿,皇阿玛那一招,才吓了我一跳呢!”
“哦?那现在没事儿了吧?”
弘纬摇头,“没事儿了。”顿了顿,问,“你不问问我,什么事儿?”
谨言摇头,“妇寺不得干政。再说,皇阿玛那么疼你,指定是好事儿。不用我担心。”说着,给弘纬掖掖被子。
弘纬借机拍拍谨言的手,嘴里说:“你说对了,是好事。皇阿玛准备新年元旦禅位——于我。”
谨言一怔,收回手去,小声嘟囔,“这么快?”
弘纬皱眉,“你不高兴?”不对呀,哪个女人要当皇后了,会不高兴的?再说,这是帝王禅位,不是父死子继。又不用装作悲伤,替先帝守灵。
谨言干笑,“怎么会呢!爷能继承大统、一展抱负,妾身该替您高兴才对。”说完,便低头不语。
弘纬坐起来,盯着谨言看看,问:“你不高兴,想掩饰,没掩饰住。说吧,你是我媳妇,你不高兴,还老憋着,连带着我也难受。”
谨言听他这么说,苦笑着摇头,“我哪里是不高兴,我是担心。你看你,还没大婚,屋里,就有十来个通房。这要是再上一步,还不三千佳丽,成日成夜的,等着你去宠幸?而我,无宠无子、年纪老大,除了占着一个正妻的位子,恐怕,什么都是了。”说着,取帕子擦擦泪,笑着对弘纬赔不是,“皇额娘多次劝我,实在不喜欢,就无视好了。可是,我还是做不到。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夫。但凡女人,哪个不希望丈夫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呢?我没办法像皇额娘一样超然。只是你放心,我会把后院治理地井井有条,不叫你操一点心的。”说着,背过弘纬,又一番擦泪。
弘纬默然半晌。终究还是从后面抱住谨言,脑袋压在谨言肩膀上,轻声说:“我不能保证,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这种话,说了也白说。只是,我向你保证,我的前三个儿子,都会由你所出。如果,你实在不能怀孕。我前五个儿子,都归你抚养。就像朱元璋之妻马皇后那样。不要害怕,不用担心,我说到做到。我不能没有儿子,但女人于我,不是非要不可。”
谨言深吸一口气,刚擦干的眼泪,又辣地淌下来。弘纬觉着怀中人儿不住颤抖,不由紧紧胳膊,试图安抚妻子。
谨言觉着弘纬越搂越紧,急忙拍拍弘纬胳膊,“爷,小心我的肚子。”
弘纬诧异,轻轻松手,拉着谨言,迟疑地问:“肚子?肚子怎么了?”
谨言低头,喃喃说道:“成亲一来,一个多月,该来的——总是没有来。今天,我听说九嫂有喜了,这才想起来——是不是我也……”
“是,肯定是!看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算了,我给你诊脉看看。”说着,弘纬拉谨言入怀,颤抖着手,搭在谨言关寸二脉上,眯着眼听脉。
谨言不错眼地盯着弘纬。等了半日,弘纬才睁开眼,谨言忙开口,“是——我弄错了?”
弘纬摇头,“还不太显。不过,像!”
谨言拿手扶上胸口,想了想,“那——过两天,我再看太医。”
弘纬摇头,“哪儿还等到过两天,现在就看。”说着,叫来贴身太监小于子,一叠声地叫去请太医。
谨言本来想拦住,怕人说她张狂。后来一想,万一真有了,不请太医,再一不小心,误吃误用了什么东西,岂不更不好?于是,也就随弘纬去了。
太医来了不多时,就乐呵呵地拿着赏钱出去了。
阿哥所里,弘纬、谨言对坐在炕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表达心中喜悦而忐忑的心情。
第二天,雍正、衲敏得到喜信,赶紧赏了。衲敏亲自领着人到阿哥所来看谨言,一个劲儿嘱咐她要注意的事。看看谨言屋里,容嬷嬷、妞妞老的老、小的小,其他宫女太监,又都是新手,实在不知事。便把自己身边几个经年嬷嬷叫来伺候宝亲王福晋。另外,把碧荷从宫外接进来,照顾谨言。又怕对小儿媳妇太好,孔郭郭那里落埋怨。干脆,比照谨言这边,一样看待。
一堆老嬷嬷挤在醇亲王府,可是生生烦死了孔郭郭:人家都生俩闺女了,婆母娘您这是紧张个啥呀!
眼看新年将至,元旦在即。除夕夜,雍正与皇后坐在火炉旁说话。谈起俩儿媳妇有喜,雍正一番感慨,“朕虽然有好几个皇孙。可是,嫡出的皇孙,还是没有。只盼儿媳们能争口气,生个儿子出来。朕也不求什么了。”
衲敏盯着火炉,猛然抬头,不远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飘然而至。天哪,什么东西?
☆、魂归去兮
雍正见说了半天话,皇后老不回答,伸手推推她,“皇后?”
衲敏回过神来,急忙说:“哦,我在想,媳妇们还是生闺女好。”
“皇后,朕这几年,想孙子想地头发都白了。你还有心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