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降谷零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切心绪似乎都被眼前的大火燃烧,只剩下一触既碎的灰烬。
“我姑且当你是来救我的,”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语气自在地说着,“虽然不需要。”
“……这样子说话有点伤人。”
“哈哈,”贝尔摩德调侃道,“如果你那天反应没那么大,我说不定还能信你一点。”
“请不要用这样的话招我。”
“哦?”
“那一天的邀请并不是两厢情愿,只是权力的延伸。”
“如果其他人知道波本实际上这么古板的话一定会吓一大跳吧?”
“十分抱歉,我就是这样古板无趣的人。”
“哈哈哈……”
似乎又一次让话题变得轻松愉快,仿佛两个人正在围着篝火坐着。可以烧烤一点东西吃,不过贝尔摩德可能会要求少油去腥少加调料。可以邀请跳一支后夜祭舞,不过降谷零可能会手忙脚乱。
但贝尔摩德的话锋说转就转。
“你对我的了解其实就差临门一脚,”贝尔摩德的语气依旧轻松愉快,“我不仅是吃了药,也不仅是和boss有血缘关系。两个消息结合在一起,就变得很简单——我是aptx等永生药物的常驻实验品。”
“……”
贝尔摩德揶揄轻松的语调,衬托出降谷零这端的沉默。
但这时候谁在乎降谷零的沉默呢?贝尔摩德继续往下说着。
“最开始的逻辑很简单,青年人的血液和老年人的血液如果交换流通,青年人的身体会老化,而老年人会因为输入青年人的血而身体机能变年轻。但频繁且长期的输血会导致青年人加速老化,也会导致血管脆化。于是启动了aptx等药物,这些药物是否有效,都由我来测试。测试有效的,再将药效通过输血传给他。我和他刚好是不会产生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又确实有血缘关联的亲属关系呢。”
“你一直在等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降谷零语气生硬地问着。
“boss快死了,他急切地想用各种方法获得永生。这是我离开的大好时机。”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我们可以一起消灭组织,终结这样的痛苦。”
“不必了哦,人无法违抗时间,我活不了多久了。”
又一次沉默。
能听到大火燃烧钢筋结构发出的“哔啵”声。
不必多说,活不了多久的原因已经明晰。实验室内的生物往往会比普通生物活得时间短,更何况贝尔摩德吃的还是种种试图永生的药物。
换一种话说,她能无数破坏重组的药物中活到今天,已经是一种奇迹。
人可以面对篝火许愿,许愿很多东西。但他没办法对燃烧中的研究所许愿。贪心太明显。
手机屏幕黑了下来,贝尔摩德不知何时已经挂断电话。
降谷零仰起头,看着火光尽头的漆黑夜幕。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笼罩大地。
太阳会重新升起,天空会重新明朗。但研究所那时候会已经烧得只剩下骨架吧。
降谷零只能让自己叹一口气,把情绪叹得干净。
他其实从来没指望贝尔摩德会旗帜鲜明和他共同为铲除组织努力,她的神秘主义已经到了没人能看清她真实想法的程度。
但是。
“我真的是想来救你的啊……”
天边有了昏沉的亮光。
研究所是贝尔摩德烧的,她对自己可能被拉去做脑实验这件事早有预测。发给雪莉的邮件,说不定都在贝尔摩德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