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裴铭哭得更凶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和皇兄一直陪着我!”这小胖子连哭起来都中气十足颇有气势,她转身见裴钊像是要过来,连忙冲他摆了摆手,又捏了捏裴铭的脸:“好啦,你别哭啦,你要是再哭,说不定我真的一命呜呼啦!”裴铭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泣,她顺手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松子糖塞到他嘴里,又摸了摸他的头,问:“阿铭,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疏影园捡到的那只小麻雀?”裴铭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她又问:“那只小麻雀很早以前就被我放走了,你为甚么还记得它?”裴铭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因为阿铭喜欢它啊,即便它飞走了,可是我还记得它的样子,永远也忘不了的。”夫君不要带球跑“这就对啦。”苏瑗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皇嫂也是一样的。阿铭这么喜欢我,一定也会记得我是不是?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她看裴铭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决定举个例子给他听:“譬如说,以后你皇兄带你出宫去玩,你看到有新鲜的玩意儿,是不是会想,要是把这个玩意儿送给我就好了?当你这样想的时候,其实就好像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玩儿一样。”“我懂了!”裴铭高兴起来:“阿铭在吃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心里面想着皇嫂,就像跟皇嫂一起用膳一样;直讲让阿铭作文章的时候,阿铭也想着皇嫂,用皇嫂送的印章盖上我的名字,那就是皇嫂在陪着阿铭做完最最枯燥的功课,是不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虽然对裴铭这个强行拉着自己和他一起做功课的行为十分不满,但苏瑗还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告诉他:“总之你记着,皇嫂就住在你的心里,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裴铭哭得像花猫似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欢天喜地地拉着苏瑗的手蹭了蹭,这才安安心心地跟着随侍的宫人上了离宫的马车。贰佰肆拾玖苏瑗本以为方才阿铭哭得这样厉害,待他走了之后裴钊必然会询问一番,是以早早在心中想好了说辞。却不成想裴钊竟然甚么都没有问,反而甚是悠然自得地牵着她沿着朱雀街四处逛起来,一时到茶寮听说书,一时去闹市看变戏法,又带着她去买了青团子。入了夏的天京城也不减半分热闹,就连挑着担子卖酸梅汤的小贩都有好几个,苏瑗怀里抱着几个方才套圈子猜字谜赢来的小玩意儿,兴冲冲地拉着裴钊坐在自己以前常去的一家小铺里,叮嘱正在制酸梅汤的小贩:“胡婆婆,记得给我多加些桂花糖!”那小贩乃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妪,干起活来十分麻利。她一面从瓦罐里舀出一勺桂花,一面笑道:“记得,记得!你这女娃娃小时候经常跟着哥哥们来喝婆婆家的酸梅汤,每次都要多放桂花糖。前几天你家哥哥来,我还问他,怎么几年见不到你。原来是女娃娃嫁人啦,还嫁了这样一位一表人才的好郎君,恭喜恭喜啊!”战灭无弹窗苏瑗听了这话自然十分欢喜,裴钊亦笑道:“多谢老人家。”他将铺子里的摆设一一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铺子并不大,亦没有甚么值钱的东西,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又见那老人一个人忙里忙外,便问道:“我看您身子硬朗,精神也好,为何不在家中颐养天年,反出来如此操劳?我记得朝廷去年就新修了律法,凡是年过六十者,每月都可到当地衙门领一吊钱,莫非老人家有甚么困难之处么?”“客官说笑了,如今这样的好世道,只要不是好吃懒做之人,又有谁会没有好日子过呢?”那老妪笑道:“我那两个儿子虽然成不了甚么大器,不过一个在家种地,一个在西市开杂货铺子,再加上朝廷给的银子,也算得上是吃穿不愁。我的儿子儿媳都孝顺得很,早就说要我在家享享清福,是我这副老骨头天生闲不住,这才干起老本行来,您瞧,现在是未时,等申时一过,我家二郎就来接我家去啦!”地狱之歌无弹窗裴钊点点头,又听邻桌几个年轻士卒笑道:“还好胡大娘闲不住,不然入了夏,我肚子里的馋虫可不晓得该怎么办了!”这间铺子里的人倒算不得少,且老幼妇孺,书生士卒都在其中,裴钊便不动声色地同他们攀谈起来,将民生民情摸得清清楚楚,这才放下心来。苏瑗笑眯眯地将刚端上来的酸梅汤递给他,催促道:“快尝尝吧,等冰化了就不好喝啦!”他依言尝了尝,有些歉疚地对她笑笑:“是我不好,方才冷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