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覆着浅浅的青筋,抬手时,修长的手指往下一按。
陈在溪疼地眼泪哗哗流,但还是忍着没说话,又将眼睛闭上。
她还有些生气。
她还没准备好的,没准备好去面对。
表哥怎么能这般,现在还故意戳疼她,陈在溪越想越心闷。
真的很生气。
寂静室内,一丝声响也无。
宋知礼将药膏放下,随手拿起一旁的绸帕。
淡淡光亮落在床侧,陈在溪颤了下眼睫,忽然有些紧张。
没两秒,她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不睡了?”宋知礼淡声发问。
“嗯……”陈在溪缩了下,就想起身。
双脚却被一只手按下。
宋知礼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别乱动。”
陈在溪当即便僵住了,有些不敢动。
“没凶你。”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宋知礼将指腹压在她左膝上,解释了一句:“你伤还未好。”
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陈在溪眼中泪水便哗哗往下淌。
抽噎了会儿,她泪眼朦胧,一边用罗裘将脸盖住。
“表哥,”陈在溪轻声开口:“你今日为什么要这般说,明明在溪都同表哥说过没准备好的。”
她只是没准备好,她也很无措。
现在又该如何,如何面对老夫人?如何面对佳茵姐姐?如何同父亲说?
心脏闷得透不过气,她只想把自己缩在黑暗里,最好谁也不见。
一时间还有些恍惚,愣了下,陈在溪久违地看见了母亲。
熟悉的冷脸已经有些模糊,眨了下眼睛,却发现这又只是错觉。
阿娘。
阿娘也答应过她会等她长大。
陈在溪都快忘了,忘了那段时间是如何过来的。
那时她并不懂死亡的意义,只以为阿娘去了很远了地方。远到只有她长大了,才能去见阿娘。
她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适应新环境,适应下人们的不上心,适应新夫人,适应妹妹弟弟的出现。
现下要成亲,意味着又要学着适应。
有时候陈在溪真的很希望生活是一成不变的,这样就不会有烦恼了。
刚想到这,盖在脸侧的罗裘忽而被人掀开,一片光亮落在眼底,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
“是没准备好,还是害怕?”
男声冷静,陈在溪颤了下,便对上宋知礼的双眸。
他眼底很少有明显的情绪,始终是平静的,就像深潭般,却将人映得一清二楚。
陈在溪侧过脸,抓着罗裘想盖住脸,她不想让表哥看着自己。
但扯了下,却没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