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候在门边,听见动静以后抬眼。
光束倾斜着散进屋,八月末的天,阳光还是暖的。
粉衣姑娘背着光,阳光将她耳边的碎发染成金色,细细看她的眉眼,李嬷嬷着实是愣了下。
她同她母亲并不像,林氏美则美,却太素了,下细看是寡淡的。
但美人生得女儿自也是美得。
一张脸上,该浓得浓,该淡得淡,一身病气又恰巧中和了眉眼的媚。
不一样,性格也完全不一样。
李嬷嬷有些感慨缘这一字。
时间太久,她都快忘了,只约莫记得是三十年前,老夫人叫林氏过来的场景。
当时也是她等在这里。
现下是连她的女儿也怠慢不了了,李嬷嬷上前两步,低着头恭敬道:“我带表小姐去里间。”
陈在溪只知道那是老夫人休息的地方,但她还未进去过,此刻只点头道了声好。
“今日茶室端来得是银针,表小姐可还习惯?”
李嬷嬷似是随口提起,又道:“黄芽和毛尖也是顶好的,还是清明时知礼从宫里带回来的,表小姐若是不喜银针,支会我一声便行。”
“不,不用了。”其实很少有人朝她过问她这些小事,更何况她对茶并未有忌讳。
无人再说话,室内便寂静下来,没走几步,李嬷嬷推开里屋的门。
老夫人穿着件金丝绣花裙,金线质感细腻,绣出得图案泛着光。
见到来人后,她站起身,亲自走到门边将陈在溪领进屋。
脸上虽是没有笑意,但也未有不满,想了想,老夫人将嘴角勾起。
陈在溪稍微有些局促,在老夫人上前靠近的一瞬,她甚至忍不住朝后缩。
老夫人顿了下。
陈在溪看着她,轻声道:“夫人不用对在溪这样笑的。”
她这般说,老夫人嘴角边的笑意散去,她抬手,“溪丫头坐。”
“嗯。”
陈在溪点头,什么也没问。
香炉里点着沉水香,袅袅白烟升腾,氤出几丝馨香。
老夫人倒了盏茶推过去,悠悠道:“不用紧张,知礼方才还来见了我一面。”
表哥?
只停顿了秒,陈在溪好像有些明了了。
是昨日她说了句害怕。
“今日叫你来呢,我什么也不问,”老夫人轻咳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只是想同你商量商量婚期,知礼说让你定,我便只好将你叫过来了。”
“溪丫头你不会建议吧?”
被长辈这般问,陈在溪脸侧有些红,哪有女儿家给自己选婚期的:
她本就没想好,只会推辞:“我……大抵是还要多想想的。”
“多想想也好,”老夫人点头,客客气气地样子:“那溪丫头想之前,老太太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