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眸已然湿润起来,她颤着手,勉强将陶婷从其中扒出来。陶婷的状况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比起剩下几日,她身上只有鞭上的痕迹,让陈在溪松了口气。
陈在溪不停唤她名字,双手紧紧握着她,沾了满身的血。
哭叫落在人耳边,已经昏过去的陶婷还真被她唤醒了。
看着女孩湿漉漉的眼眸,陶婷眯着眼,无力道;“妹妹,我同你说,若是有人叫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不要犹豫,会被人看出来……”
她一连说了三句不要犹豫,连闭上眼以后都还在嘀咕。
陈在溪知道她未死,松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惶恐席卷着她。
轮到她们时已经过了许久,狱卒好像并不知剩下人名字,只用手点,再一个一个地拉出去。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长路两旁的房间都用铁栏围好。越往深处走,死气越重。
陈在溪没忍住侧头看了眼——
蹲在地上的男人脸已经被毁,头发也被剪得稀碎,男人的一双眸死寂沉沉,直直盯着人。
她不敢相信这竟是活人。
一路上都不敢乱看,只埋头往前走,手腕直颤。
狱牢中最深处的屋子,是用来给犯人用刑的。陈在溪被推进屋,还踉跄了下。
屋子里点着灯,最右面的墙上挂着刑具,密密麻麻一片。已是春日,正前方还燃着盆火,烙铁摆在一边。
陈在溪见了忍不住朝后缩,下一瞬,却被人猛地往前推,左右手都被人挟持住。
长桌旁,一个狱卒拿着笔,问:“姓名?”
她不敢犹豫,“陈在溪。”
“同罪人石进是何关系?”
“不认识。”
狱卒看了眼她,抬手写了句,又问:“白淮县知县,你不认识?”
密不透风的屋子,被烧得通红的烙铁,陈在溪想着想着缩了下,手臂就被人用力往后扯。
她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回过神磕磕巴巴地解释,语调里已经带着哭腔:“我,我是江阳人,是被人送过来的,我不认识。”
“江阳?”狱卒听见这句,摸了摸头,“江阳人怎会在这?”
“我也不知道,”她抽泣了声:“是,是被人送来的。”
“送来的?”狱卒翻了翻手上的书,“张漳认识吗?”
陈在溪摇头。
狱卒已经不耐起来,“张大人,江阳的县丞你不认识?”
陈在溪还想摇头,脑海中却有什么画面闪过,她忽而想起那日,在舅舅身旁的人。
舅舅好似就唤他张大人。
这件事会牵扯到舅舅?
想到这里,陈在溪犹豫了一瞬,身旁便有长鞭高高抬起,似是她在不说话就要落下。
心脏提了起来,她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