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长剑的少年仿佛融入了阴影一般无声出现,他手上的剑也是夜色般的漆黑,只有一点血珠挂在剑尖上,看起来分外扎眼。
“我可不知道老哥你是耍剑的。”打出一张符纸拦了梼杌一下,宋鬼牧勉强笑道。
“我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回答,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像是灵魂缺了一部分,动作却流畅得惊人,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成了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分,一举一动都自然无比。
如果是单纯比拼武力的话,过不了十招他就得认输。
人造鬼王……他娘的,不用连这个都学得这么像吧?
宋鬼牧心里发苦,脸上却不动声色,暗暗计算着他的后手——或者说弹药余量。
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很久,符纸也好法器也好,能弄的都弄到了,跟梼杌他或许还有一拼的决心,可是加上“另一个”……别说赢,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
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宋鬼牧咬了咬嘴唇,逼着自己做出一个决定。
那是他的哥哥。
两年前如果没有他,宋鬼牧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十年前如果没有他,他根本成不了宋鬼牧,大约早就在那两个混账王八蛋的人造鬼王计划里被折磨成了废人,死在没人知道的某个角落。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宋鬼牧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险些没能避开梼杌的一爪。
那似乎是张非去的地方……那边发生了什么?
和他们所有人都不同,张非只是个凡人,宋鬼牧对张言渺和钟错的实力都有信心,却始终不觉得张非应该参与此事。
鬼王祭师……哼,被阴间骗成这样,也亏他还心甘情愿!
烦乱的想法让他手中的符法差点失了准头,好在他立刻纠正,才没酿成败局。
不过话说回来,张非本来就是这种人……与其说是好骗的离谱,不如说是明知被骗也会跳进陷阱。
之前那次,就是如此。
——“你说,我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哪儿写着‘以德报怨’四个字啦?”
张非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嘴上说的话和手上的动作几乎南辕北辙。
他还了那家伙三十年命,但是宋鬼牧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是少活几十年就能算得清的。
“你在想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伴着剑锋擦了过去,在他脸上划下一道细微的血痕,宋鬼牧咳嗽一声,几点血腥味连着唾沫一起咳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艰难地笑了笑。
“在想——新欢和旧爱,我到底该选哪一个?”
时断时续的雨总算下得大了些,连绵的雨线自天空垂下来,仿佛把整个世界圈在了一张细密的网里。
和尚在雨里急匆匆地跑着,它身上的毛早被雨水打成了湿嗒嗒的一片,贴在身上,连着之前粘上的贴膜,看起来分外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