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岸站起身走了过去。
在路宽旁边的机器架子上蹲着,嘴里吐出的烟雾把周围那股子潮湿酸味冲淡了些,有种岁月里埋没的记忆味道。
不呛人,却呛出了路宽的眼泪。
戈岸的年龄跟路宽相仿,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会有股子压不下去的冲劲儿。
可到了三十岁,那些冲动都缓缓被压了下去,剩下的都是沉淀出的沉稳。
“还是那句话,这操蛋的日子,留下的人不比走了的人容易。”
戈岸就用这句话一遍一遍的劝自己,才能把心里的愧疚假装浅显些。
好在现在还能在看见弟弟,也得到了体谅。
“都会变好的。”
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没有那么多机会去哭泣,伤心都只能埋在心底一层层缓慢叠加,路宽蹭了蹭眼泪。
他脸上还有喷溅上的血迹,这样一擦就变的狼狈起来。
可是情绪已经慢慢沉淀下去,话语间除去伤怀也只剩下清醒。
“对不起,错怪了你。”
戈岸对这份道歉没什么在意,如果每个人都能换位思考的话,这世上就没那么多怨恨了。
路宽眼看着兄弟死在眼前,激动也好冲动也是应该。
等今天的阴沉天气过去,明天还是后天,还要继续前行。
这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空气中的刺鼻味道越来越浓郁,那冒着味道的雨水顺着厂房大门缝隙从底下流进来,他们从工厂里找了一些工具,挖了一些土把门口挡了一圈。
不然再这样下去,早晚得把厂房给淹了。
一天下去偶尔就能听见有人咳嗽。
方乐言赶紧从行李找了几个口罩出来,让每个人都戴上。
现在没办法分辨刺鼻气体有没有别的问题,但很可能对呼吸道造成损害,如果造成严重的咳嗽,现在根本没办法医疗。
连小丧尸都被方乐言哄着戴上了口罩。
它觉得有点难受总往下扒,嗷嗷的想要出去拿自己的大兔子。
戈岸也是被它嗷嗷叫唤的烦了,就在厂房里转悠着找了点破布,用干净的衣服扎起来做了个简易布娃娃。
大伙儿都觉得很丑。
可小丧尸看不出来。
它只知道跟大兔子一样可以抱着,也不管上面有没有五官,就当个好玩意搂着。
以至于相比起戈山,反而更亲近戈岸了。
戈岸抽烟的时候,小丧尸就蹲在逮那些烟气。
终于熬到第三天,外面算是一点雨丝都不下了,厂房门口都积蓄了不少雨水,所以梁野只能叫着大力拿着铁锹把雨水往外扔。
不然也不知道这雨酸度有多强,到时候把鞋给浸湿了脚也麻烦。
中午的时候出了太阳,突然季节就变得炎热起来。
太阳像是烤炉一样暴晒着地上的雨水,令那些刺鼻的气息带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似乎是腐烂的东西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