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汀稍稍回神,断断续续想起安总说的话,违心道,“谢谢安总的好意,我想留在这个城市。”闻言,安总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又开口劝说……宁汀垂着眼皮,仿佛考雅思听力那般聚精会神地,偷听隔壁桌的对话。女声声声哀婉,如泣如诉,“贺秩,如果当初我与你一同回国,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手,或者已经结婚了。”一旁的宁汀听得心颤,微微抬起头,越过安总的视线,隔壁桌的田语双目含泪,眼眶渐渐发红,声音娇嫩柔弱,就好像受惊了的鸟儿,有水样温柔在骨子里。“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结果,没有如果。”贺秩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波澜。听了这话,田语红着脸,略微低着头,一只手用力捏住衣摆,几乎揉碎了衣角。沉吟须臾,贺秩补充道,“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宁汀与田语几乎同时抬起头,她的心声同田语孱弱的声音重合。套路贺秩却没打算回应这两人的问题,轻轻摇头,缄默不言。周末人用餐的人很多,上菜速度有些慢,约摸过了二十几分钟,菜才上齐。二人边吃边聊,大多数情况下是安总侃侃而谈,宁汀神游之际抓住关键点应付几句。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结束的时候九点不到,两人起身往外走,路过隔壁桌的时候,宁汀没忍住,还是开口向贺秩打了招呼,“贺经理,好巧啊。”与当了近两个小时偷窥狂的宁汀不同,贺秩明显是刚发现宁汀的存在,面色略带讶异,“宁老师,也在这里用餐?”宁汀轻轻点头,抬手指了指刚才用餐的位置,欲言又止。贺秩顺着她的手指扫了一眼,想必是猜到宁汀旁听了他俩的全程对话,面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宁汀自觉不愿在这种尴尬场面久留,也没必要相互介绍,轻声道了别,跟上安总的步伐往外走。田语自宁汀与贺秩打招呼起,视线就一直在二人身上缠绕,许是出于直觉,亦或是自己本就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看着贺秩明显变得复杂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试探道,“你朋友?”贺秩摇了摇头,轻声说,“同事。”似乎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也算是朋友。”田语见他并不想多言,吞了口唾沫,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经过刚才的小插曲,田语低落的情绪转移了几分,弯了弯唇,笑道,“那我们也走吧。”贺秩应声点头,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两人前后出了餐厅的大门。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绵绵密密的细雨,贺秩神色淡然地看向田语,“你住哪里?打车过去吧。”田语一边从包里拿出雨伞,轻轻摇头,“你们公司楼下的酒店,走过去就行。”说着撑开伞靠近贺秩,打算两人遮一把伞。贺秩往后退了半步,“不用,这么点雨,你遮自己就好。走吧,送你过去。”田语被他退半步的动作伤到了自尊心,想起昔日二人手挽手在校园内约会的日子,无数甜蜜的回忆涌上心头,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贺秩有些无奈,在一起两年,那个时候是真的喜欢,分开后有了新生活,自知彼此不会再有交集,一年多过去,原有的喜欢已经淡漠,直至消失。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从兜里抽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语气淡淡地,“别哭了。回澳洲吧,不要因为我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田语接过纸巾,抽出一张纸轻轻擦拭眼角的泪,又吸了吸鼻子,带着最后一点希望,看向贺秩。昏暗灯光下,眼神朦胧,长睫微颤,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贺秩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漆黑的眸子在此刻更显得冷漠,碎发落于额前,被绵密的细雨打湿,原本温和的皮相,添了一丝冷感。“都过去了。买机票了吗?或者我帮你订?”田语收回视线,当初毕业后贺秩要回国,自己却想留在澳洲,狠心提分手的是自己,如今后悔想回头的也是自己。眼泪又不受控地向外涌,耷拉着脑袋,默默往酒店的方向走。贺秩不再看她,兀自跟在身后,直到田语进了酒店大厅,两人都没有交流。……宁汀回到家的时候,刚过九点一刻,她将随身挎的小包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到卧室拿了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仔仔细细卸了妆,看着镜子里那张白皙温婉的面孔,弯了弯唇。眼眸水汪汪的,眼角略带粉晕,像月牙一样下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