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牧就在她家附近的小吃店里,他点了一桌子的小菜坐在那里慢慢地吃着,平民化的做风简直让人想笑。
严幼微一进门就先观察他的脸色,好像没什么悲伤的感觉,于是心里就有了点底儿。她一在对方面前坐下就问:“孩子怎么样了?”
“生下来了,目前在保温箱里。情况还算稳定,就是孩子太小,还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韩宁自己生的?”
“嗯,说怕用麻醉对孩子有影响,医生建议她自己生。生了七八个小时才生出来,是个儿子。”
这下宋家爸妈应该会满意了。反正宋家有钱,早产儿护理费高昂,他们家完全负担得起。又是个儿子,肯定更当宝似的供着了。
“宋立庭的父母高兴吗?”
“特别高兴,激动得都哭了。如果足月生他们应该会更高兴,早产儿以后得病的机率总是比较大,究竟能发育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不过他们已经很满意了,孩子能活下来平安长大就足够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操心了。”
严幼微由衷地替韩宁和孩子感到高兴。只不过这事儿怎么就突然发生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早产?
“听说是有个什么报的记者打听到了她住在那家医院,于是化妆成清洁工混进去,拉着她非要采访。两人拉扯间韩宁可能不小心摔了一下,肚子就疼了。本来医生想让她尽量保胎的,但后来一查宫口都开好几指了,保不住了只能生。”
“一晚上不见你长了不少知识,连开宫口这么专业的词都知道了。”
“别人告诉我的,后来在产房前又听别的家长提起生孩子的事情,说什么宫口得开到十指才能生,还说宫口开得越宽疼得越厉害什么的。”曾子牧自然地说着这种话,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他夹了一筷子凉拌木耳丝,突然停筷望着严幼微,“你生阳阳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都一样。只要是自己生的肯定疼。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疼成什么样我真忘了。每次看着孩子,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曾子牧伸手握住严幼微的手,难得深情地道:“你辛苦了。”
他突然不损人改走温情路线,严幼微实在吃不消,只能打着哈哈道:“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啊。我听惯你一开口就损我了,这是要干嘛,从康熙来了转成艺术人生吗?”
这两档节目曾子牧都没怎么看过,但大概也听说过。看看眼前这情景,他不得不承认严幼微的形容还蛮贴切的。
“怎么,偶尔对你温柔一点你就受不了了?”
“当然不是,我内心十分希望你一直这么客气才好。可你做得到吗,搞不好五分钟后又要损我了。”
“当然做不到。你既蠢且萌,不逗逗你人生岂不少了一项乐趣。”
“就知道你,本性难移。”
“说到本性难移,我想问你,你们当记者的是不是都这样,只要能抢到新闻,不管做什么都行,
也不怎么管别人的死活?”
严幼微一想到那个害韩宁早产的记者,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做记者也要有基本的职业操守。挖新闻虽然重要,但也要看场合地点。昨天那个记者这么做明显不合适,化妆成清洁工混进医院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又对个孕妇拉拉扯扯更是不应该。他这行饭估计是吃不久的,这么急攻进利,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已经丢掉饭碗了。以立庭的父母的为人,你以为他们会放过那个记者。这家伙在这一行是肯定不能立足了,搞不好其他行业也很难进入。他只有躲得远远的,跑到偏远的地方去才能有一线生机。我虽然知道记者抢新闻天经地义,但这么做明显太过了。比起他来,你上次问我要专访真算是客气了。”
严幼微扯扯嘴角:“我知道你不喜欢采访,但作为一个记者,基本的努力还是要试的。如果连这点努力都不肯做的话,我们现在哪来这么多新闻可看,消息会更闭塞,制度也不能走向透明化。有时候记者老挨人骂,因为骂的那些人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换个角度想,哪天爆出别人的新闻和他无关的时候,说不定他又是看得最起劲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