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棠摇头并不赞成他的话:“活下去固然重要,可你当真是到了生死关头了吗?你去欺骗吴俏欺骗吴广利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你那可怕的自尊心,你心里头清楚。陆明远,我来找你不是为了为难你,我只是要一个真相。我怕原本以为红梅大姐做事偏激了,现在看了你才知道,红梅大姐心里才是真的放着你。”陆晓棠深吸一口气,看着一旁看热闹的罗徽,终于忍无可忍地点名:“罗总,我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帮我去将王红梅喊来这儿吧。”陆明远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个一干二净,他尽可能地挣扎:“我已经告诉你所有的一切了,为什么你还得费这么大劲儿再将王红梅带过来呢?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万一失控了要如何处理?”“你失控?那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是个当代陈世美?”陆晓棠冷笑,“如果你是担心王红梅失控,那更没有必要,难不成,你还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罗徽经过这一天跟陆晓棠的相处,也知道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所以他没有等陆明远答应下来,就已经派了人出去找王红梅带过来。陆明远还在跟陆晓棠据理力争自己不让王红梅过来是如何的正确,门外就传来了王红梅熟悉的声音。“这咋把俺带到这儿来了呢?俺说了好几次了,俺过来就是为了找男人的。要是这儿没有俺男人,俺就走就行了,别拉着俺往里凑了。”王红梅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地担忧。:当面对质“大姐,你男人就在屋里呢。”外头的人说完,就是一阵可怕的安静。接着,无门被人猛烈地撞开。罗徽连忙伸手将陆晓棠拽到一旁,生怕一会儿这俩人真要动起手来会伤着她。还没等陆晓棠反应过来,王红梅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陆明远的面前:“哎呀这里的同志真没骗人啊,你还真在这儿啊。”陆明远脸色煞白,低声呵斥:“你要做什么?”王红梅愣住:“俺……不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已经两年没有往家里汇过钱了。头年咱娘住了两天院,家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狗蛋也得念书了,再拖下去,人家说那叫啥基础就跟不上了。我手头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了,这就跟咱娘商量着去北京找你。可我到了北京人家才跟我说你已经到吉林来了,多亏了晓棠妹子也是要来吉林,这不人家家里头又是给我买了车票又是送我过来的,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王红梅说完又冲着陆晓棠鞠了个躬:“大妹子啊,我前头还以为你是要不管我了呢,没想到你竟然先帮着我找着人了。这可真是多亏了你了,你说这要是我自己一个人过来,这得找到啥时候去啊。”“红梅大姐,你可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真是你男人吗?”陆晓棠问。王红梅顿住:“这不是我男人是谁?你是怕我认错了人?诶唷,这怎么可能啊,我跟我男人可是连孩子都生过的,我怎么可能认错啊。对不,明远?”陆明远没有吭声,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额头上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焦躁。王红梅等了一阵子,终于察觉到陆明远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有些心虚地看了陆晓棠一眼,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咋了?”“红梅大姐,这个人说是我认错了人,我就想着同名同姓兴许是我认错了,这不正好你也来了,这可看看,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样的可能性有多少呢?”陆晓棠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王红梅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红梅大姐,你别紧张,咱们也没有什么别的用意。这要是你男人,咱们来吉林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你是问他要钱也好要人也好,这都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了。我跟罗徽就先走一步了。”“你们要上哪儿?”王红梅呐呐地问。“也不上哪儿,出去溜达溜达,我也才来吉林好多地方都不熟悉呢。”陆晓棠笑了笑,又瞥了陆明远一眼,转身就要离开。陆明远却猛地站了起来:“陆晓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害我?”“哎呀,我害你什么了?”陆晓棠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今天这个局面难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晓棠妹子。”王红梅深深地看了陆明远一眼,伸手拉住了陆晓棠,“我想跟你一起出去转转。”“嗯?”陆晓棠不解。“兴许……兴许真的是咱们认错人了吧,我瞧着这位同志的模样……跟……跟我男人不大一样。”王红梅一句话说的艰难,却到底还是完整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有些扭捏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吸了吸鼻子,冲着陆晓棠笑了起来,“对,咱们就是认错人了,咱们再出去找找吧。同志啊,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大妹子就是心急,她也是怕我一直找不到人心里难受,可能对你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瞧着你一副有钱人家的做派,怎么会是我男人呢,是我认错了,对不起。”“红梅大姐?”陆晓棠愣住,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陆明远也愣在了原地,却比陆晓棠率先反应过来。他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无所谓地冲着王红梅摆了摆手:“知道是个误会也就行了,陆晓棠同志以后再遇上这种事的时候麻烦你不要急着给人下定论,这要是让我老丈人和我媳妇儿听到了,你知道我会有什么后果吗?”不知道是不是陆晓棠想太多,她总觉得陆明远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咬重了老丈人和后果那几个字,仿佛特地说给王红梅听得似的。陆晓棠扭头看了一眼王红梅,只见她眼眶通红,双手似乎无意识地颤抖。察觉到陆晓棠的目光,王红梅连忙将双手抄进了袖子里,尴尬地笑了笑:“以为真找着人了,一下子有点太激动了,晓棠妹子,这事儿其实也赖我,是我没跟你说仔细。就光说了我男人叫啥,你就这么着急给我找着了,是我的错。”“也是从清泉镇出来先到北京再到吉林,铁路建设上还能出来好几个符合条件的陆明远不成?你刚才不是已经认出他了吗?”陆晓棠有些恨铁不成钢。“是我认错了。”王红梅低下头,不管陆晓棠怎么说,都咬死了是自己认错了人。陆明远越发得意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晓棠说了一句:“你们这样的人给我道歉我也不指望了,只要以后别再来烦我就成了。”说完,陆明远伸手推开陆晓棠,又得意地冲着罗徽撇了撇嘴,这才趾高气扬地出了门。王红梅霍得松了口气,身子一垮险些倒下去。陆晓棠将她扶到沙发上,示意罗徽先出去,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说谎?”“没有的事儿,妹子你误会了,我是真的认错了人。”王红梅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笑着问,“你是觉得我哭了以为我受委屈了?才不是这样呢,我就是一下子觉得自己挺没本事的。你说大老远来找自己男人,还差点让别人跟着遭受不白之冤,怪丢人的。晓棠妹子,我能跟你打听个事儿不?”“陆明远在这儿又重新结了婚,借着老丈人的东风坐到了钢铁厂副厂长的位置。”陆晓棠叹气,“你觉得这样的结局就是好的?今天他可以为了钢铁厂长长的女儿抛弃你,将来也能抛弃厂长的女儿,这样的悲剧总有一天会重演的,你真的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我不懂你王红梅搓着手尴尬地笑了笑:“你说的这些我又不懂,我就是认错了人,真的。晓棠妹子,人家那个同志要做什么事儿,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别老是盯着人家了。”陆晓棠仔细瞧了她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你刚才是想跟我打听什么?”“没什么,没什么了。我就是……我就是想先回去了,这一天跑的怪累的。”王红梅低着头,从陆晓棠身边错身过去,急匆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