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郎转身就朝火海深处走去,他披在身上的湿棉被早已熏黑,沉甸甸的压的他的脊背直都直不起来。
火海里到处钻的都是烟灰,何偏正难受的咳嗽好几声,嗓子辣的辛疼。
早不能待在这里了,火灾里呛死的人比烧的人更多。
他大脚一迈,抓住谢三郎的胳膊,“我们先出去!”
谢三郎身子轻飘飘的,被他拉的一个趔趄,却还是打开他的手:“我要找木姜!”
“火太大了!要是她没在这,你却死在这怎么办?”
“我听见她的声音了!”谢三郎猛地吼了起来,推开他,“何偏正!何大侠!你要是走,就自己走,我听见木姜的声音了,她就在这,就在这,我一定要把她带出来!”
谢三蓝神情偏执,发白的嘴喃喃不休:“我听见她声音了,我听见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何偏正因为自私已经失去木姜一次,他怎么也不能放任谢三郎继续下去,他轻轻说了一声得罪了,谢三郎的脖子间一阵顿痛,视野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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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姜坐在马车上,捂着红肿的脖子,瞪了文斐一眼。
文斐悠然的闭着眼,并未看见,他单手扶在膝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好像在合着心里小调的拍子。
可真悠闲!木姜恶狠狠的想道。
相反,皇帝反而皱着一张脸,缓慢的咳嗽了几声,才提气道:“妍儿,我们离开长安了。”
木姜皱眉,立马站起身子,掀了帘子就要朝马车下跳。
衣服的褂子却被人一揪,不由自主的跌在地上。
文斐睁开眼,好笑的看着她:“姑娘,你就悠着点儿吧,这白驹可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你的这样一跳啊,大可放心,死是死不了,就是一日三餐须得要人送到床上才行。”
好女不和腌狗斗!木姜恶狠狠的放下帘子,转而坐在皇帝身边。
皇帝脸色稍霁,拉住木姜的手,慈爱道:“既然你不想做皇帝,我们就去扬州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么?现在我带你去如何?”
木姜僵硬着胳膊,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她的“生父”,最终还是开了口:“我这样去了,三郎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
三郎,三郎,一个小倌儿而已,哪能让她如此的惦记?
皇帝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好?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去了扬州,我再给你挑个好的!”
木姜抽回自己的手,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别人虽好,却都不是他。”
皇帝沉默,将脸掉在一旁。
反倒是文斐,一双凉薄的眸子盯着她,看着她,却好像又没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掩面咳嗽两声,微微皱眉,倒是将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染了丝艳色。
他道:“姑娘,就那么喜欢谢三郎?”
木姜哪里怕这些的人嘲笑,自从她喜欢谢三郎后,便知道自己应该承担什么,会面对什么,只要两个人真心喜欢,别人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