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涉略一犹豫,帮着张公公解释道:“圣上勿要责怪张公公,只是,方才太后身边的人来过……”
秦奉安这下什么都明白了,只是一想到张公公跟了他这么久,居然也替太后帮腔,不由得冷笑道:“到底是寡人的好随从,连寡人的孝顺都学了去。”
张公公满脸煞白,后背渗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物。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言语。
平时皇帝极其顺从太后,他才敢替太后置喙一二,今日这是怎么了?叛逆期?
秦奉安看着吓得魂飞魄散的张公公,轻叹一声,问道:“太后既然催促我今宵欢好,她举荐的是谁?”
“是王都统之女,王倩,今日被您封为贵人。”
张公公不愧是首领太监,即便受惊,回话也回得挑不出毛病。
王都统是吗……
秦奉安暗地念叨一遍这个名号,心中有了点数,回道:“寡人顺从太后,却也得符合寡人自己的喜好。你且去紫宸宫,传琉容华来永宁殿侍寝。”
“这、这——”
不仅张公公傻眼,沉着如韩涉也慌了神。
太后顾忌着颜面姿态,选秀时不愿与秦奉安在人前争执,才没对苏斐然之事继续追究。但两位心细如发之人都看得清楚,太后有多厌恶那位坏了规矩的琉容华。
在皇帝亲封容华这个高位份之时,韩涉亲眼见到太后把木椅抠破了一角。
太后的厌恶表现得这么明显,皇帝不可能没有察觉,他此时召来苏斐然,是铁了心和太后对着干啊!
“去传就是了。”
秦奉安轻拂袖口的浮尘,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幸灾乐祸得紧。太后偏要案板顶门,就不能怪他顺水推舟了。
其实,他也并非故意逆着太后的心思来。只是他的确想见一见苏斐然——这个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与他有共同语言的人。
……
苏斐然的宫女替她打点好后,扶她坐上轿辇,向皇帝的寝房而去。
后宫消息传得飞快,一时间,人人都知道今夜皇帝传了苏斐然侍寝。一时间,各宫嫔妃心态各异,却都发觉到,苏斐然似乎在皇帝心中占据着特殊的地位。
哪怕皇帝为了和太后置气才偏袒苏斐然,那也算她独有的用处。
载着苏斐然的轿辇经过赤棠苑前,未作停歇。轿夫并未发觉赤棠苑门内,有一貌若盛夏芙蓉的女子正携侍女倚墙而立,冷眼目送轿辇远去。
“贵妃娘娘不必在意琉容华,圣上宠幸她不过是图新鲜,更为了和太后怄气罢了。”侍女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触了主子的逆鳞。
嘉贵妃望着轿辇离去的方向,不动声色。隔了许久,她一甩衣袖,回赤棠苑去。
苓儿都看得透的事情,她如何不懂?
新人入宫,往后日子,想必会愈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