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还梦见她坐在水榭,仰头望着天空,像一只鸟。
而后,他便经常在宅子里走动,也经常去看二婶,也常碰见阿琼。
二叔娶她后就出门了,再没回来,二婶不喜欢她,便有时候会折腾她。他宽慰了几次,二婶才不为难她了。
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但是从来不说话,连招呼都不打。
他却越来越管不住自己,就是想去看看她。
中秋夜晚饭后,家里人祭祀拜月,他除了院子,就看到她,他第一次那么冲动拉着人,阿琼被他吓了一跳,“你放开。”
他原本有很多话,但是看到她就质问不出口了,什么都不想问了。
阿琼害怕有人看到,回头张望。
他突然笑起来,觉得很没意思,所有的惦念,不过是怕她过不好。
她过得好就行了。
他心里的那点难以启齿的旖丽的思绪,和难以启齿的念头,终于泯灭了。
他只是遗憾,遗憾没有带她去读书,没有带她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二叔回来了,昆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结果还没等他出发,父亲就出事了。
消息一回来,龚家大乱,他害怕极了。
二叔立刻让大堂哥带着人去为父亲的事情奔走。而他因为还是孩子,谁也不准他出门。
母亲一病不起,整个龚家都笼罩在阴影中。
外面的世界已经乱了,而龚家人还毫不自知。
半个月后大堂哥都没回来。
十月最后一天,父亲和大堂哥被送回来。
两个人都没了。家里连一句都不准问。
举家皆哀,外面乱象,镇上也已经开始了。
二叔几乎一夜白发,赤红着眼睛,主持了父亲的葬礼,并且埋葬了大堂哥。
二堂哥还在贩茶的路上没回来,二婶的叔叔给她写信,立刻离婚,从龚家离开。
二婶不肯走,龚家已经乱糟糟的了,二叔清理了几个作乱的家仆,然后做主送走了母亲和二婶。
龚家大宅里,连声音都没有。祖父祖母关在最后面的院子里,他再也没见过两个老人。
仆人也不再安分,老宅里的人全都放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不肯走的。
二婶最终被送走,母亲走的时候还病着。
他开始跟着二叔梳理账目,触目惊心的数字。
二叔给他脖子挂了一把纯金的金锁。嘱咐他藏好。
二叔也不再出门,守在家中为家里的人壮胆。料理家中的事情。
父亲去世后他就没有再去读书,整个人病怏怏的。
可等待龚家的,是更大的灭顶之灾。
十二月月末,二堂哥再归来的路上被滇西政府扣押,打成特务有害国家分子,二哥带着人,,马帮的人都凶悍,所以都反抗了,结果被当场击毙。
曾经悍勇的二叔,将两个儿子训成了狼,是狼就不会乖顺,被镇压时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