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人不是她,她的感受在这时自然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因为这是杯带着特殊意义的咖啡,现在变成这副样子倒显得不够有诚意,敷衍了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说着,就想要去拿抽纸擦。可因为不熟悉书房的环境,也觉得在别人的书房里随便张望不礼貌,所以只能先道歉。随后再道:“我下去再端一杯,可以吗?”傅闻璟不会要被别人破坏的东西,欲珠能想到的解决方法也只有这么一条。她说着眼神愧疚,就想要离开。而在另一边,视频的最后是男人一句:“不用。”为结尾熄屏。后面发生了什么,王斌一行人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傅先生好像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清心寡欲。他是个正常男人,他有喜欢的人。又或许早已和交往多年的女友结婚只不过他们这些外人不知道而已。另一边,在听到傅闻璟说不用时。欲珠明显松了口气,她的目的达成,也就不想再在这里待。而她用的理由也自认为很合适:“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她说着,又一次低下头。欲珠在说假话时,总是不敢直视他人的眼睛。她没自己想象的坦荡,她也不是真的觉得傅闻璟辛苦了。她会心虚会不自信,所以这时,她的本能让她避开了傅闻璟看过来的视线。低着头,沉默等候。对傅闻璟而言,她的谎言并不完美,她的小动作也很明显。他能感受到她的躲避,排斥。这不是最近才出现的问题,而是很久之前就存在。从他还没搬回老宅时就存在,原本他以为是不熟悉。所以产生的隔阂。随着时间与他搬回老宅会自然而然消失,但显然,并不是也没有。那是带着排斥情绪地躲避,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这样的认知让傅闻璟刚松懈下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他冷了脸,冷淡克制的狭长眼睛锁定她。他很少隐藏自己的情绪,也因为他这个人几乎没什么情绪,唯二能让他露出真情实感的只有眼前人,和工作。但公司很少会出现问题,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在管,所以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他皱眉的时候。只有面对她时,男人平静的脸色才会有一丝情绪,负面与正面都有。在察觉到她的害怕时,男人低下头敛去眼底锋芒。随即起身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区。随后欲珠就见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松散着肩懒散靠在厚重的檀木桌边,长腿随意交叠,大概是工作结束后的习惯他修长五指探向身后桌面拿烟,不过很可惜,他没拿到。因为没有,早半年他就已经开始戒烟。不过由于烟瘾存在的时间太久,身边的圈子也都是群烟酒都沾的人,想要完全戒干净或者很快几乎不可能。所以,有时他还会下意识去拿烟。很快男人也意识到这点。便干脆收了手,靠在桌边修长指骨轻敲桌面,发出点点声响。那声响,缓慢而持久。咚、咚、咚,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她心尖。让她脸上神情更为紧张,不安。因为是兄弟,所以就算傅骄是很欧美的长相,傅闻璟完全中式,两人还是有很多的相似。就像现在,被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锁定时。总让她想到傅骄,不是以前的傅骄,还没说喜欢她之前的傅骄。像一头恶劣、凶残的狼。会欺负她,会让她不好过。傅闻璟的眼神,比他更让她不适。他不会很凶地看着她,而是平静的,仿佛势在必得,带着绝对的权威与压迫感。因为身长他望向她的视线总是需要低头、俯视。而与之相对的是她需要仰视。这也就导致压迫感更足。所以她几乎不和他对视,永远低着头。最多是看着他的下颌。此刻就是,在男人身子前倾,靠在厚重办公桌上审视她时,欲珠微微向后退了一些。那动作隐秘又小心,但时刻注意她的傅闻璟怎么可能捕捉不到。他敛去眼中情绪,只平静道:“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在听到这个问题时,欲珠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傅闻璟会记得这个,还问她想要什么。说实话,刚开始欲珠是有片刻高兴的。甚至是恍惚,因为她有很多年没过过生日。她没有朋友,同学也不熟。傅家老宅的工作人员更不会特意记她的生日,自然也就没人会帮她庆祝。刚来这个世界的那两年,她会自己记在自娱自乐。从傅家老宅每天固定的小蛋糕里,拿出一小块回自己房间过。后面次数多了,过着过着,她就会崩溃大哭。恨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和父母分开。一个人的生日也像是个笑话,渐渐地欲珠也就不过了。
所以,刚开始听到这话的欲珠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便老实回答:“嗯,是十一月初。”片刻的高兴过后,便是那句话下隐藏的信息浮出水面让她脸色发白。十八岁,代表成年了。可以谈恋爱,发生关系。欲珠不知道傅闻璟为什么提这个话题,她也并不想把人想得太恶。但有时候,人只会比她想象得更恶。而她,很清楚这点。刚放松下去的心情,在这句出现时瞬间坠入深渊,她压下心底涌出的不适,又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谢谢傅先生的好意。”“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就不打扰您工作。”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欲珠最先想到的就是躲避,这次也一样,她再次提出想要逃离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突然下起了小雨。深秋夜晚的雨,冰凉刺骨,寒风吹着窗,冷空气从细小的窗台缝隙钻入。让穿着轻薄睡裙,披着长发的少女微微打了个冷颤。她瑟缩着,眼神安静地看着他,静悄悄的像是林间小鹿。怯懦,乖顺,漂亮。这次,男人没有制止。他转身来到一旁沙发边,拿过自己的外套,递到她手边。但就是想到了什么,男人低垂的眉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情绪,随即不等欲珠拒绝。他又收回了手。但这并不是结束,因为他并没有将外套放下,而是打开衣服来到她身边,直接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因为足够高大,他的衣服对年纪尚小的欲珠而言很是宽大。身体的惯性在衣服披上来的那一瞬,不是脱下而是用手拉住肩膀上的外套。这动作在某瞬取悦了男人,同样在这时想要将它脱下拒绝的人,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傅闻璟:“别感冒了。”他说着,手中力道更大。自然而然也将衣服包裹得更紧实,让她更暖和:“以后晚上不要来了,好好休息。”他低垂着眉眼,眼神说不上来的冷漠疏离。但他口中的话,却都是关心。年长者对年下的照顾式偏爱。“洗过的,不脏。”最后的最后,欲珠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但夜太深了,窗外的雨也逐渐下大。它们打着窗,模糊了听觉。欲珠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她只知道那时她抬了眸,视线里是男人低下头替她整理衣服时认真的样子。平静,内敛,理智克制。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一套正装三件。微贴近身形的马甲显出他的腰身,微微下压的身形让她离她更近,也将他的身形显现得更加清晰明了。宽肩窄腰,修长笔直的长腿。拖傅家太太与先生的福,傅家的几个儿子长得都很好。老三像母亲,带着浓烈的混血感。而老大老二,则继承了老傅总优良基因。鼻梁高挺,五官精致立体,是个很典型的中式审美浓眉大眼的帅哥。男人长得很好,起码这时是养眼的,没有那么让她抗拒。她点头,说了声谢谢。最后,才离开。而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距离她来找他,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其实两人说话的时间并不多,多的是她在门外的踟蹰。告别了,傅闻璟。回到房间她脱下身上外套,将它折叠好放在一旁的沙发上。欲珠其实并不讨厌男人的衣服,他很爱干净,身上最多的也是雾凇林的清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她抗拒,仅仅因为不想麻烦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夜下了雨的缘故,心事重重的人,这时突然平静许多。她坐在书桌前,看着写了差不多的卷子。将其一一收起,做完后她才慢悠悠爬上床休息。这夜,她睡得并不安稳。中间醒了几次,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第二天一早欲珠从被子里爬出。她换上轻便却保暖的校服,来到客厅。自从高三以后,她的课程越来越紧,时间也被压缩得几乎全是学习。早上六点,吃完早饭。她带上一瓶牛奶,就坐上了去学校的车。路上她拿出今天要上的课本,打算提前预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