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我能帮忙,我一定会帮。”在那声泪俱下的道歉中,欲珠感到一丝难堪。她勾着并不常笑的嘴角,试图用这样的行为为自己辩解缓和气氛。但这些话落在其他人口中就是风凉话。他们并不会在意事情的起因是程娜无缘无故去辱骂她,他们只看到了和自己同处一个阶层的程娜被欺负。人都会怜悯弱者,何况弱者又恰巧与他们处于一个食物链,那么倾向已经足够明显。那些目光不减反增,更加让她难以承受。程娜也并没有罢休,她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往外流,艰难道:“真的,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解决。”“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给你道歉,真的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求求你了,欲珠。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还请你吃过草莓蛋糕,真的我爸爸很需要这份工作。”在所有人的谴责目光下,最先响起的不是欲珠的声音。而是上课铃声,叮叮叮、叮叮叮。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她心尖,欲珠不想把事情闹到老师那里,她今天已经足够丢脸。再闹,可能又要请家长。所以明知不该点头,她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还是道:“我原谅你了程娜。”她们也彻底完了。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冬日的白天少。刚到下午四点半,天便黑了一半。放学后,学生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书包。欲珠也不例外,她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随即站起,将收拾好的书包背在背上,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往楼下走,加快脚步逃离那群人异样的眼光。那件事结束后,并没有人在主动挑起。也没有所谓的正义使者来她这里为程娜讨公道,他们害怕牵连自己家,也不愿意和她接触。大雪,又大了。层层叠叠掉在地面,落在她肩头。那似乎不是一个特例,在欲珠走出校门打算往熟悉的小道走时。忽然看到前边的马路上停着一辆她熟悉的黑色轿车,在看到她出来时,等候多时的司机连忙下车往这边小跑。穿过许多同样来接人的家长,向外涌的学生。年轻的男司机目标明确直接,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很快来到她身边。随即是带着白雾的温和一笑:“欲珠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他说着手中动作不停,想要去拿女孩背上那厚重的书包。绝对的身高优势,就算低调也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的豪车,男人那毫不遮掩的恭敬态度,以及那声小姐。众人不可避免投去好奇目光,纷纷打量这边。傅家人不会这么高调,除非有人授意。而那个人是谁,也不难猜。说不上来是愤怒还是痛苦,她似乎已经麻木。在对方的手即将碰到她的书包带子时,欲珠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她后退的动作并不明显,但还是能让人察觉。模样清爽的年轻小哥司机有些愣,不过最后还是规矩地停了手。只不过脸上的笑没有先前好看。当然那还不至于让他讨厌眼前漂亮的小姐,他只是在思考,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欲珠小姐生气了?他又该做些什么让欲珠小姐原谅。先生可是很在乎小姐,今天让他来就是因为听说小姐在学校里受人欺负,让他来撑下场子,警告一二。与此同时,察觉出他脸上微末变化的欲珠又道:“真的不重,我背得动。”欲珠不是个会乱发脾气的人,她也明白这件事怪不到司机身上,他只不过是个打工人,听傅闻璟的安排。那些视线让她排斥,也驱使着她赶紧逃离。没再说话,穿过雪天拥挤的人潮。好在,雾蒙蒙的冬日。可以为她遮挡一些恶意视线。司机帮忙拉开车门,她进入。车子也缓慢驶入主干道,不是去老宅的路,坐在后座的欲珠敏锐察觉。在前面,时刻观察她的年轻司机立马解释道:“我们是去接傅先生,他在集团。”前面司机的声音吸引女孩的视线,落在窗外雪景的目光收回。随即与后视镜里男人向后望的视线撞上。年轻的司机像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合,连忙笑着低下头移开视线。大概是因为尴尬,男司机又道:“快了,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他的尴尬没话找话实在是太明显,欲珠不想让他太难堪,这时也没有无事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当作回应。有了回应,年轻的司机也松了一口气。和他说的一样,过了个十字路口他们便来到一栋摩天大楼下。这是上京a区有名的产业区,坐落了许多家国内外的顶级大公司。it产业,金融,实业,媒体各类。因为地处繁华地段,寸土寸金。所处的都是知名企业,所以也被称为社会精英聚集地。而位于最中心,那栋锋利钢铁切面大厦便是傅家的地产。欲珠不想下车,便只是坐在车内等。年轻的男司机也不会这点脸色都看不出来,便没有邀请女孩一起。再者傅闻璟也没让小姐上楼接他,而他的车也并不是开到大楼下。而是直通地下室,那里有专门为boss设计的停车场,也有直达的电梯。在他们的车到达的两分钟后,银灰色的电梯门打开。刚刚结束工作的男人走出,黑色皮鞋踩在空旷的地下室发出阵阵声响。欲珠被迫抬头,就见男人已经看向她看来。深邃狭长的黑眸,像鹰一样锁定她。长时间的对视,就像是为了较劲一般。欲珠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移开,而是与他隔着一层玻璃遥遥相望。最后是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她才移开视线。男人进入,狭小闭塞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填满。他身上那股并不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包围。
这辆车并不狭小,相反和市面上的其他车比起来算是空间大的。但奈何傅闻璟身高腿长,接近一米九的身量。再大的车都显得拥挤。车门关上,车子再次启动。路上她又一次沉默不语,这次是连‘先生’也懒得叫。小姑娘的情绪掩饰得并不好,也或许说她根本没有掩饰,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不高兴了。”上车后,是傅闻璟先开的口。而也是这句话,让原本打算忍耐的人瞬间红了眼。她不顾车内还有制度走,这难道不是正义?”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恨对方心坏的人,却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傅闻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随即,还没能她反应过来。男人又道:“你的那个好朋友,应该是清楚这件事的。毕竟前两天,你还病着的时候可是把电话打到了苏蔓那里。”“在她那里受气了,所以回来和我发脾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傅闻璟很少会有话多的时候,他懒得去说那些无用的话,也觉得没有意义。但对欲珠,这种想法消失。他变得话多且残忍,或许是因为他的耐心快告罄,他们的拉扯也该结束了。男人淡道:“不用觉得他们的恭维虚伪,也不必去计较是否真心。你只要知道高中结束后你们不会再见,好好享受这最后一个学期吧。”是,多好啊。她们会对她笑,会在需要排队的时候立马热心地表示让她先去。她享受到了照顾,一种近乎全方位的冰冷疏离的小心翼翼照顾。她们只是不再和她说话轻慢的话语,平常的语气。仿佛在说什么家常,但不是欲珠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听到的那话里隐藏的含义。他在说阶级,在说社会地位。告诉她,就算反感讨厌。他们也必须对她好,不管是因为想要巴结还是害怕和程娜爸爸一样,都会对她好。这就是钱权带来的好处。他不在乎她那点微末友谊,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她中考失误,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们打交道。她的交际圈也应该涵括在他的圈子内,她的朋友也应该是同样家庭出身的少爷小姐们。钱多了烦恼少了,整体素质也就高了。不用担心她会被欺负,当然傅闻璟并不是以金钱来判定一个人的好坏。他只是认为,家庭相差太大成为朋友,弱势一方很容易心理不平衡产生嫉妒,最后闹出什么事。在女孩逐渐冷静下来的视线中男人继续道:“过两天有场私人聚会,他家有两个女儿l和你同龄,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过去,可以熟悉。”说完男人又补充道:“她们是今年刚从南疆过来,不是你讨厌的那群人。”而这句话,也从侧面证明他比她想象的还要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