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的时间。只是里面内容极为琐碎繁杂,单是一天的量就不计其数,翻阅起来实在是费力费时。周辰安每日哪里也不去,就待在自己的房间中,日夜伏在书案前,一面翻阅查找,一面将有用的信息记载下来。他花费了好些时日,终于发现了端倪。每每皇帝连宿长乐宫几日后,总会出现疲乏无力、脚软虚弱的迹象。长乐宫,叶绿竹的寝殿。他眉心猛地一跳,隐隐觉得,只要沾上叶绿竹,就不是凑巧。为了印证心中猜想,周辰安又要了前几年皇帝的起居注来。果然,从天顺二年的春季,叶绿竹侍寝开始,皇帝便出现了这种迹象,皇帝与人谈话间,还以为是自己国事操劳所致。但十分奇怪的是,自打天顺二年入秋,皇帝的这种迹象就奇迹般的消失了,直到去年过完春节,这种迹象才又慢慢出现,到了年底的时候忽然加重,以致皇帝卧床不起,吓坏了一帮人,其中就包括元青萝。周辰安细细回想,天顺二年入秋那会儿,正是叶绿竹失宠,皇帝的症状消失,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为何,中间这几年,不见任何动静呢?他百思不得其解。考虑到先前和她的协议,周辰安默不作声,谁也没有告诉,又让姐姐把尚宫局的文书调来。自后妃以下,至嫔侍、女使,小大衣食之费,金银、钱帛、器用、百物之供,皆自尚宫奏之,而后发内使监官覆奏,方得赴所部关领。经过翻阅,他又有一个新发现:长乐宫最大的开销,竟然是脂粉,购进频率是其他妃嫔的两倍不止。而这脂粉的开销,也是从去年开始,逐渐加大份额。清丽素雅的皇贵妃,因何如此偏爱脂粉呢?思量许久,周辰安踏进乾清宫的大门,向皇帝进言:“昨夜辰安观天象,太后与万岁接连病重,是有邪祟进了紫禁城,操纵小人暗中作乱,有自上往下之势,恐怕下一个受害的,便是皇贵妃。”皇帝听后,倒没有露出惊诧的表情,单手轻支着额头,苍白的脸庞显得愈发疲惫:“这段时间朕也在想,究竟问题出在了哪里,难道是曹吉祥一党仍有余孽,暗地里捣鬼?可教人排查了一圈,也不曾发现他的余党。若真是轮到了绿竹,可怎生是好呢?”“依辰安所见,自然是要防患于未然。”“如何防?”“双管齐下。除了要在长乐宫做一场消灾祈福的法事,驱除邪祟;还要派医官好好查看皇贵妃的生活用品,以防小人做了手脚。”“好,就这么办!”当周辰安要进长乐宫亲自做法事的消息传出来时,后宫众妃皆是意外不已。要知道在后宫之中,平日里钦安殿之外,他只进三个地方:姐姐的万安宫、皇帝的乾清宫、太后的清宁宫。至于其他地方,那是能绕道就绕道,绝不多看一眼,免得惹人闲话。这破天荒的主动请缨去长乐宫,不由得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长乐宫到底进了什么邪祟。一时间长乐宫门口附近围了不少人,纷纷向里望去。青萝也听闻了此事,忍不住赶了过来,只是她立在远处,脸上满满的担忧。以周辰安的行事风格,邪祟不过是个托辞,此举不会是要对绿竹下手吧?念及此处,她忽然觉得尚明心说的对,她是挺不值,绿竹都那样针对她了,竟然还怕别人下手?罢了,我只是来看周辰安的。她这样自我解释,然后心安理得的待在那里。长乐宫内。
道童们忙着摆放祭坛,准备香花美酒水果等贡品。趁着法事还没开始,周辰安在长乐宫的院子里溜达起来。寝殿内有女官在查,且他也不方便进去,便负手踱步,在院子里溜达。前院里都是忙活的身影,看了片刻也没看出个什么,慢悠悠地,一会儿就转到了后院。后院里没什么人,安静一片,与前院形成鲜明对比。墙边放着一排花盆,种着各色植物,吸收着阳光。五月的季节,那些应季的花开得正盛。栀子、郁金香、月季……周辰安轻抚着花瓣,细闻着花香,一路向里。最里边墙角的那盆花,花瓣犹如喇叭一样向外张开,黄色、白色的花朵相互交错着,掩映在碧绿的枝叶中,犹如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不想你找到它。“那是金银花。”那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回首,果然是清丽高雅的皇贵妃带着一名宫女走来。“见过皇贵妃。”他作揖。她唇角含笑,目光里透着玩味:“知院这是深山待久了,又想来江水里掀波澜了?”“娘娘多虑,我不过是看水面异常,怕忽起风浪波及到了自己,因此站在岸边瞧一瞧。”“噢,原来这风浪与知院无关呀,我还以为是您守着太子,就动了后浪催前浪,新人换旧人的心思呢。”周辰安闻言一怔,听她话中之意,皇帝之病非她所为?再仔细想想,眼前的人宠冠后宫,独得天子之爱,她真的会对天子不利?短暂的沉默后,他问:“那依娘娘所见,风浪是谁掀起的呢?”她微微一笑,面色从容:“水深雾大,知院都看不清风浪来自何处,我又如何看得清呢?”要说雾,她自己就是一团迷雾,看得着摸不透。纯白浓郁的雾气后面,究竟藏得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两人对峙间,忽有一名宫女急急忙忙跑来:“娘娘,贵妃娘娘和君凝吵起来了!”“怎么回事?”她不紧不慢地问。“医官要查看娘娘的脂粉,君凝不让,医官便去禀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就来训斥君凝,两人就吵起来了。”寝殿。君凝像只呲牙的小老虎,张臂护住梳妆盒,怒视着周贵妃,周贵妃则掐腰教育着她:“嘿,小蹄子,明明是为你家娘娘好,你倒在这儿当起拦路虎了!”“你们说得倒是好听,什么为娘娘祈福消灾,我瞧就是找个由头来耍威风了!”君凝话刚说完,抬头看见绿竹,赶紧跑到她身旁,伸手指向梳妆台上凌乱的脂粉盒,向她告状:“娘娘,您瞧,这些个不长眼的家伙,打开盒盖看也就罢了,竟然还拿手剜,娘娘的东西岂是她们能碰的?”一旁的医官连忙解释:“启禀皇贵妃,奴婢非是有意冒犯,只是想细细分辨一下脂粉里有没有毒药。”“毒药?”绿竹目中划过一抹讽笑,“我还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氏姐弟竟好心来给我来做法事,原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