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来招待很重要的虫的,小虎已经吃过饭了,不可以拿哥哥的。”哪怕他还懵懵懂懂,他却也知道,今天面前的这只虫和他的同伴帮助了他们。在他们到来之后,乌虎能够感觉到,平日里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痛苦神色的虫终于放松了起来,其余长辈们也都变得特别的开心。乌虎知道,这是他们带来的变化。西清羽又给乌虎递了递,碧绿的瞳孔无比温和,“吃吧,没事的。”乌虎犹豫了一会,到底没有忍住心中的喜欢,他接了过来,突然又想起来了自己过来的原因,“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这里好黑的,雌父说黑暗中会有吃虫崽的怪兽!”西清羽眸光有些微怔,“我没有事情,这里也不会有怪兽的,就算有,我也可以保护你。”乌虎望向西清羽的眸光特别亮,里面满是信任与敬仰。西清羽静静的看着乌虎吃着东西,不知何时他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发白。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一些久远的记忆,毫无防备就浮现在了他的面前。西清羽知道自己曾经也这么满怀信任的看过一只虫。西卡林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承诺过会一直保护他,可是当初的他,并未把这当做很重要的事情。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哥哥变得木讷僵硬,满心满眼都是一只雌虫。他才突然懂了当初承诺的重量。西清羽捏着手边的面具,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余的事情,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小虎,你们已经在这里生存很久了吗”乌虎点了点头,“小虎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这里了,雌父他们从来不让我们出去,说外面很危险。”“为什么……为什么外面会危险?”在西清羽的心中,显然是居住在这里会更为危险。乌虎有些沮丧地埋下了头,“小虎也不知道,可是雌父他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被不认识的虫发现了,被他们找到了这里,我们全部都会被杀死的。”西清羽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不太寻常的意味,让他从那股刺痛中喘过气来,他缓和了语气,不想要吓到面前的这只虫崽,“为什么要杀死你们?小虎,你说是雌父告诉你的,那你的雌父他叫什么名字?”“雌父说过,不可以告诉其他虫他的名字,可是哥哥今天帮助了我们,哥哥是好虫,雌父告诉我们对待长辈不可以撒谎。”乌虎捧着脑袋思考了一会,毕竟他并不常听见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齐明,雌父的名字叫做齐明!”西清羽在心里思索了一会,他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什么具体的讯息。他放开了捏着面具的手,抿着唇打开自己的光脑,在乌虎好奇的视线中进行了搜索。结果出来的很快,当初死去的雄子还是稀少的a级雄虫,这件事曾经闹的特别大,不知道多少虫被牵连了过去。西清羽一点点的看完了事情的始末。无论是参与摘取虫翼的,还是负责保护雄虫的,所有相关的虫全部被雄虫背后的家族泄愤了。而星网上对于齐良更是一片倒的骂声,似乎要用一切最恶毒的言论来评价他。稍有不符合这个主流的讯息都会被进行谩骂。齐明则是齐良的弟弟,当初他们整个家族都受到了牵连,被判了罪……就算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也没有虫再敢提及。西清羽终于想起来了,他刚才的熟悉感是怎么来的。当初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很小,他曾经在殿外听见过西卡林与虫帝的争论。具体他们交流过什么西清羽并不记得了,他只记住了“齐良”这个名字,以及西卡林走出来之后,发现了他的身影后刹那的怔松。
西卡林温柔地将他抱起,却第一次久久没有言语。西卡林那一瞬浑身弥漫的无力感,哪怕西清羽什么也不明白,却依旧为他感到担心。“哥哥,怎么了?”西清羽听见了这句话,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是自己当初问西卡林的。直到他看见乌虎好奇的靠近了他,西清羽才回过神来,他反射性的关闭了光脑。西清羽并不愿意让虫崽看见这些,看见这些被歪曲的事实与评论。这里有那么多当年亲历的虫,他们都没有告诉幼崽,西清羽自然更不希望乌虎纯白的内心被仇恨沾染。西清羽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犹豫了一瞬,西清羽还是问出了声,“我以后,可以来这里看看你们吗?”谁知道随着这句话,虫崽原本还算开心的心情,突然就低落了起来。“哥哥,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离开?你们要去哪里?”西清羽如今已经完全理解了他们的处境,也知道这里对他们确实最为安全。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只要被虫发现,依旧不会被放过。“小虎不知道。”乌虎抬眸看向西清羽,身上的不舍几乎快要溢了出来,“可是小虎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和不能是两个意思。西清羽察觉到了其中的差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耐心,他摸着虫崽的头,“为什么会不想离开?”“哥哥,小虎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小虎没有离开过这里。”西清羽尽可能的安慰着他,“说不定当你离开之后,你会发现,其他地方也很好。”“可是它们没有办法离开,如果我们都走了,它们该多难过啊。”西清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乌虎口中的“他们”是谁。“今天小虎和其他虫一起给它们送去了我们最珍视的东西,代替我们继续去陪伴它们,小虎不想它们孤单。”西清羽想起来了今天山丘之上,这群虫崽奇怪的举动。原来当初是在告别。西清羽想要告诉乌虎,那不过是一些植物,并不会拥有情感,无论外界的虫离开了多少,它们依旧会一直生长在那里,不会因此感到难过。可是乌虎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会有的劝解,又或许这样的劝解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他有些不解的问着,“哥哥,它们和我们一样都有着生命,和我们一样会有生老病死,它们从小虎出生,就一直陪伴着小虎。如果仅仅是因为我们不可以和它们交流,便要否定它们作为同伴的存在吗?”西清羽看着虫崽的眼眸,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辩驳。他可以去给乌虎讲道理,讲祖辈相传的经验,毕竟虫族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崇尚血脉,崇尚精神力等级,在残酷的制度下,近乎盲目的追捧雄虫,他们可以为了生存忍受任何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