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胜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跑到精疲力尽。他也顾不得身上那昂贵的定做西装,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呼哧呼哧的猛喘粗气。即便是这样,那个此时被他视作生命的公文包,仍旧被紧紧的抱在怀中。喘够了气,川胜再次抬起头来,茫然的向着四周张望。远处,一栋在东京来说相当高的建筑物巍然矗立,周身发出明黄色的光芒。不仅川胜知道,就是全东京的人可能都知道,那是一家着名的五星级酒店。有了钱之后,虽然川胜在风俗店,在女人身上挥金如土,但却还从未住过这样高级的酒店。他想,应该趁着包里的钱还属于自己,去好好体验一把。打定主意,川胜站起身,朝着酒店走了过去。五星级宾馆舒适的大床,也没有让川胜睡踏实。一大早上六点,川胜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时间,他拿起放在枕头边的公文包,拉开看了一眼,这才略觉安心。想起小崛川昨天晚上临走时对他的要求,川胜不敢再躺下。起身到卫生间洗了热水澡,简单收拾了一下,立刻下楼,打上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公寓里和他昨天离开时一样,乱的一塌糊涂。川胜管不了这些,他在公寓里反复而认真的观察着每个角落,他想能找到一个可靠的,能将公文包里的钞票藏起来的地方。找了半天,没有任何合适的位置。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八点多了,必须要出发开始巡视店铺。无奈之下,他只好提着公文包下了楼,将公文包放进轿车的后备箱,然后一脚油门将车开出了停车场。他习惯性的想要奔着有乐町的方向去,先去接上蛤蟆镜,转念一想,还接个屁!事情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初鲁和小崛川面前,还有什么必要惯着那个该死的蛤蟆镜?川胜独自驱车,按照顺序,将所有店铺巡视一遍。那几个昨天还和川胜沆瀣一气的店长,今天都有点懵。因为川胜翻看账本的时候,并没有翻到底部,只是认真核对账目,并做了记录之后,也没有对店长做出任何交代,便匆匆离去。第二天,川胜依旧如此。能够和川胜达成某种默契的店长,都是思维比较活跃的。川胜连续两天的反常举动,给他们提供了明确的信号。第三天,没有店长再将钞票夹进账册,而是连同前两天截留下来的营业款一起,在营业结束之后,全部存入了发给他们的银行通账当中。转眼之间,一个礼拜过去了。这一个礼拜,川胜每天都恪尽职守,一个人巡视店铺,一个人又回到五反田学生寮的办公室,又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处理着店铺所有应该他处理的事务。这一个礼拜,川胜没有再见到狸狸,川胜也没有接到初鲁或者小崛川的任何指示。这一个礼拜,川胜将他银行卡中几乎所有的钞票全部分批次取了出来。他把钞票用黑色垃圾袋子裹了无数层,趁着半夜的时候,爬到了物色好的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山包,分别在几颗大树旁边,用顺路买的精致小铁锹和锄头,挖了深深的土坑,将钞票埋了进去,并做了他认为天衣无缝的伪装。川胜认为,想要保住他的钞票,没有什么方法能比这种最原始,最古老的方法更可靠。又到了周五。下午一点,川胜巡视完店铺回到办公室,习惯性的反锁住房门,自由落体一样掉落进那张宽大的老板椅里面。川胜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他觉得老天爷还是可怜他的。起码老天爷给了他这一个礼拜的时间,让他得以保全了那些来之不易,不,也许应该说,来的很容易的钞票。那是他的命,那是他未来人生真正的依靠。川胜他又一次想当然的认为,他做的一切,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在取钱,还有物色埋钱地点,甚至就连购买挖坑工具的时候,都极致的谨慎小心。他确定,绝对不会有人跟着他。尤其是那个埋钞票的小山包,他特地选择了一个只有山包顶上有一片很小的小树林,而四周完全光秃秃的地点。他隐蔽在树丛当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周数百米距离内的一切,他确信,就是一只兔子都不可能在那种光秃秃的地方藏得住。而从四周看那那片小树林,又绝对不可能看到里面藏着的人,或者其他任何物体。至于自己密谋夺取店铺的计划是如何被初鲁发现的,川胜也做了一些分析。无外乎是狸狸或者蛤蟆镜出卖了他。更有可能的是蛤蟆镜那该死的东西。因为自从上次川胜独自巡视店铺的那天到现在,川胜一次都没有联系蛤蟆镜,而蛤蟆镜同样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不过川胜想不明白为什么蛤蟆镜要出卖他,出卖了他,对蛤蟆镜又有什么好处?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既然他们还让自己继续巡视店铺,继续为店铺工作,最大的可能是,他们认为店铺的经营离不开自己。又或者是,他们一时之间,物色不到替代自己的合适人选,才不得不继续使用自己。不然不可能一整个礼拜都无声无息。毕竟都是生意人,生意人都会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们也不应该是例外。没准儿上次他们对自己的羞辱,就是为了达成让自己彻底臣服的目的。好吧,既然是这样,那自己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继续为他们工作。虽然以后很难再弄到额外的钞票,但是仅仅依靠明面上的收入,也足以获得可观的收益。即便是按照自己设想的最坏结果,他们已后找到了能够替代自己的合适人选,将自己一脚踢走。到时候也完全可以再干回自己的老本行,随便拉拉广告,赚多少花多少,依靠着埋在土里的那些东西作为后盾,也完全可以让自己过上体面富足而没有任何压力的生活。:()搏命日本东京山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