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这种痛楚是来自于灵魂深处,阿泠自认为自己是从小被此痛折磨到大的,按理说应当会习惯它才对。
但事实证明,撕裂灵魂的痛楚并不能如他所愿,直到现在他还是习惯不了。
他还有些方才清醒过来的呆滞,睁眼环视了一圈黑漆漆的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像是跪着晕死过去了。
“真他娘的痛啊。”
一颗有些透明的脑袋从他脖颈右侧钻了出来,咧着嘴抱怨道。接着,又是一颗面相与他无二的头从左侧钻出来,虽什么也没说,但冰冷的脸上却残留一丝苦痛。
“我这是在哪儿?”
他喃喃自问了一句,这四周的黑暗便像是回应他的疑问一般渐渐散去。
阿泠抬头望天,天空一片灰蒙,仿佛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浓厚的云层中似有巨物蜿蜒,但他看不太真切。
低头,身下是平滑的石面,他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自己所处的乃是一片精心打磨、建造之平台。这平台有些高,因为他看向边缘处,那里竟是灰茫茫一片的天空。下边传来的音声似是许多生灵混杂在一起,在他听来有些朦胧,也听不真切。
刀鬼想扭过头,却被疼得连连怒骂,好一会儿才安分了下来。
“别乱动,你损耗过大,须得静。”
他觉得这声音熟悉得很,正恼火自己不能回头去看究竟是谁时,视线的边缘恰好走出一只通体玄黑的异兽。
即使体型与他相差无几,但阿泠还是觉得,眼前神只的英姿并未失去半分伟岸。
阿泠想问兽神,祂为何在此处,想了想,剑鬼还是改问道:“我所处何处?”
没想到兽神果真有问必答,当即回道:“过去的一隅,并非存在于现实的幻境。”
闻言,阿泠倒有些想看看周围是什么样的。掌握「虚构」的他明白,若是单纯的幻境,也必然是出于生出幻境者的“构想”,总而言之幻境并非是无根生出之物,总归是依靠生灵的意念所产生的。
他虽然觉得此处有些诡异的熟悉,但他却毫无道理能凭空构想出这般幻境,想来应当是出于兽神之手。
既然此幻境出自于兽神,他不免有些好奇,神灵眼中的一方天地究竟是怎样的,以及这过去的一隅、看似世间的远古又是个什么模样。
“我真身在神界?”
兽神摇了摇头,回道:“你身在尘世,肉身已彻底崩陨,我将你灵魂引渡在她魂海之中安置。”
她?
阿泠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兽神指得是谁。他回忆起自己和阿璃身处绝望险境,面对侵占龟长老的怒容面具,他最后将自己的灵魂以及魂树一起,强行和阿璃融为了一体。
那时的他毫无办法,无论是他哪一个灵魂都自认不曾惧怕死亡。但阿璃还在他身边,他打心里不想看到她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于是在最后关头燃烧了「本源」献祭于魂树,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阿璃强悍的肉身上。
“阿璃如何了?!”
他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奈何灵魂痛楚使他完全无法动弹,疼得三颗脑袋都龇牙咧嘴。
一阵暖意包裹住他的全身,钻入他灵魂每个角落的澎湃生机并非来自于兽神,而是他无比熟悉的魂树。虽然身处幻境,但他还是能清晰感觉到魂树在灵魂中的存在,只是他此刻无法去到魂树空间中,也无法亲自指引魂树温养自己。
“你能操控魂树?”
兽神没有否认,反倒是歪了歪头,反问道:“魂树?”
阿泠不由得失笑,魂树是自己给那棵形似古树的存在取得名字,兽神不知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兽神似乎也明白过来了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向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