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从他的额头津津落下,他幽黑的眼眸静若深潭。
殿外阳光灿烂,春风徐徐,可他的内衫衣襟却已经湿透了,他伸出手端起茶杯,用力握紧莹白的杯壁,手腕却在微微的颤抖。
时隔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渐渐忘记了,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掌控一切,然后,只消一个梦,就让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那些被他深深压在心底的记忆和画面再一次狠狠的席卷而来,带着凌厉而尖锐的刀子,一刀刀的剜在肌肤骨髓上,不见血肉誓不罢休。
梦里鲜血横流,父亲冷冽无情地望着他,犹如在看一条死狗。而他的母亲,他的兄长,一个个大睁着眼睛,鲜红的血从他们的眼眶中涌出,不断朝他流了过来。
像毒蛇一样,不断的朝他靠近,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咬上他的咽喉,让他变得跟他们一样。
而他生命里唯一的那道光,却不断朝他远去,他绝望地伸长了手臂,却怎么也抓不住。
李璟定定地睁着眼,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外面,呼吸渐渐平稳,可浓烈的无处发泄的绝望却在心间升起。
嗜血的渴望在他脑海里翻腾,他迫切的想要握住刀,用力挥出去,用利刃刺入骨肉的声音,击碎心中的绝望。
月儿发现自己身边换了服侍的人,周围连鸟儿都飞不进来,不由越发困惑怀疑。
如果一切都如李璟所说,他根本没有必要把她看的这么严,还有那个计燃,他到底跟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见到他,会比见到李璟心里感觉更踏实安心?
还有,计燃呢,他怎么不见了?
疑团在心里越滚越大,月儿忍不住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一时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查起,她没有任何以前的记忆,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李璟。
就在月儿暗暗发愁时,一个嬷嬷在给她洗澡时,忽然贴到她耳边说了句,“我是叶梦回,是计燃托我过来保护你的,你这儿看的可真严,为了混进来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外甥女阿苑?”
月儿吓了一跳,盯着这个嬷嬷看了又看,直到她掏出一支青翠玉笛,方才觉得有点儿熟悉,老实回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杀的狗皇帝,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叶梦回压低声音狠狠骂了句,对月儿道:“我相信计燃,他说你是那你应该就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但尽量不要让我去做特别精细的活儿,我真的不擅长。”
月儿忍不住好奇,“那你擅长什么?”
“保护人!”叶梦回抬头挺胸,一脸傲气,“我可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绝顶高手,计燃的修为还是我帮着突破的呢。”
“那计燃呢?他去哪儿了?”月儿笑了起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姨,她有点儿喜欢呢。
叶梦回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去苗巫山救你师父们了!”
月儿惊的张开了嘴,说不清自己是吃惊计燃的厉害,还是吃惊她师父们的无能。
而此时,被月儿惊叹无能的六长老和七长老,正背靠背缩在一个狭小的石洞里,互相指责。
“我说不让你乱动你非乱动,这儿可是巫蛊的发源地,到处都可能有蛊虫,可你非要乱动,搞成现在这样你开心了?”六长老率先发难,使劲往后磕了下七长老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