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甄心探了探迟燃的额头:“感觉有点低烧,你带多余的外套了吗?”“嗯。外面正好有点飘雨。”甄意打开行李箱,将一件薄外套递到甄心手上。甄心垂下眼睛:“口罩?”“医院里空气太沉闷,病毒也多,口罩也一并带上吧。”甄意又把抑制贴交到甄心手上,“这个,也给他贴上,有备无患。你不知道他的易感期什么时候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被宁颂雅标记,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诱发情热。”甄心抬起眼睛,定定地注视着自己这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弟弟,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如今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甄意没有勉强,拍拍迟燃的肩膀:“燃哥,到医院了。”男人双目紧闭,因身体的不舒坦而皱眉,似乎被困在梦境中。甄心担忧:“……要不要我背他上去?”“不合适。”甄意说,“这次是用你的身份证挂的号,是你去开药,你背着他进去必定会惹眼,不如让我来。”甄心犹豫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甄心刚要搂起迟燃,对方却先一步睁开了眼睛,他立刻用手臂挡住了光源直射,在缓慢的思索之后,迟燃总算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甄心的眼睛略微红肿,甄意的表情也不算欢欣。迟燃满怀歉意。甄心拽了拽他:“不要道歉。”他说,“我们去看医生。”迟燃费力地将自己撑起来,他站在晦暗不明的医院停车场里,细雨缠绕在他的发丝之间。他微微眯起双眼,抬头能看到落寞的天。临近午夜,医院的急诊部依旧人声喧哗,叫嚷着难受的,又或者被亲友扶着弱不禁风的,还有被救护车送进来浑身是血的……此时此刻,这座城市的伤心和难熬都汇聚于此。“哎哎麻烦让一下!”“抢救!”几个医护人员推着病床进了抢救室,从迟燃身边经过,他不由往后踉跄几步,幸好被甄心接住了。“怎么了?”甄心跟着望去,咋舌道,“……是砍伤吧?手臂胸口上那么多血,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命呜呼。真倒霉。”迟燃恍若未闻,直到那扇沉重的大门被牢牢关上。嘭。他麻木的心脏好像也被震碎了一块。“……可能是吧。”迟燃轻声回答,他并不知晓自己脸色苍白,“如果死了的话,对他而言,兴许是种解脱。”甄心心中一紧,误以为迟燃是在悲观地评价自己,连忙晃了晃他:“你管别人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人是你。好了,别发呆了,我去挂号,你去角落里坐着等我。甄意,你——”“我去倒水。”甄意说,“你们两个精神都不太好,喝点温水暖暖脾胃。”医院里最不缺戴口罩的医护和患者,但三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并肩出现,多少还是引人注意,有几个年轻人用眼神交流起来,对他们的身份做诸多揣测,不过身为主角的迟燃,眼下并没有在乎他人看法的心情。与宁颂雅分开的这两个月,是他人生中最痛苦难捱的两个月,他每天需要大量的睡眠来弥补内心的怅然和空虚,三餐没有规律,唯一记得住的,是每个月按时使用残留的营养剂和抑制剂。宁颂雅准备的东西,向来不会差,迟燃并不知道它们的成分是什么,但是很显然,它们的安抚作用比药物还要有效。可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多少,仔细想来,最近也快用完了。
迟燃出神地靠在冰凉的椅背上,这个位置正巧能看到甄心为他忙前忙后的身影。甄意很快回来了,将纸杯放在迟燃的掌心:“喝点吧。”迟燃点头照做。甄意却忽然道:“其实我有时候很嫉妒你,燃哥。”迟燃放下了纸杯,平静地看着甄意。两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迟燃在最后还是开了口,他看到甄心领了号朝他们过来了。“在你到甄家之前,你哥哥最疼的人就是我,我也一直把他当亲兄弟看。原以为我和他能当一辈子好兄弟,好哥们,但是小意,你的出现让我成为了你哥哥心中的第二顺位。要说嫉妒,也该是我嫉妒你才对。”甄意脸色一变,可他来不及接话,甄心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前面还有七个人,我们还得再等等。”他注意到甄意的表情,疑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不会是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吧?”“没有。”迟燃虚弱地笑了一声,眼神回归到门诊室外的大屏幕,甄心的名字在最下面,“我就是说了一下你小时候为了帮我摘果子,差点摔骨折的那件事。不算坏话吧,应该是大英雄。”“有什么可说的……”甄心嘟囔,避开甄意的眼神,挥挥手,“谁想当那种大英雄啊,迟燃,你少来捧杀这一套,我现在可不会那么傻逼了!”“真的?”“废话!”迟燃捧着纸杯,眼神在两兄弟身上逡巡:“既然是真的,那我希望我才是最后一个傻逼吧。”问诊进行得并不顺利,甄心虽是“代替”迟燃问诊,但涉及到精神层面的问题,急诊医生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暂时开了一些成分温和的肠胃药缓解突发的呕吐和食欲不振,叮嘱甄心第二天一早到医院的精神科再去挂个号进行更详细专业的问诊和治疗。零点,甄意把甄心和迟燃送回了老小区,自己则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瓶褪黑素交到甄心手里。迟燃坚持要让甄家两兄弟睡主卧,自己睡侧卧。两人拗不过迟燃,又想到迟燃的状态实在不佳不便争执,便也遂了迟燃的愿。或许是甄心的陪伴,又或许是褪黑素起了效用,迟燃这个晚上难得没有做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脚步虚浮地走到大厅,甄意也醒了,正坐在茶几前处理文件。“……你哥呢?”迟燃刚说话,太阳穴突突跳,“他去哪里了?”甄意指向餐桌:“燃哥,吃早饭吧。我哥刚才出去买东西了,他说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他让我守着你,怕你出事。”迟燃原本想说自己能出什么事,但又联想到昨天那糟糕至极的状态,是一句辩白也说不出了。他坐在餐桌前喝粥,心情颓丧怅惘。此时此刻,来自好友的温情将他包裹着,可他又害怕这份温情随时离去。迟燃在心中自嘲,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胆怯?或许正是他意识到自己对宁颂雅的爱超出承受范围开始。他逃避不是因为不爱,反而是因为太爱。爱情的沉重令他无法喘气,求生的本能令他成为懦夫。纵使他想扭转乾坤,当时,也晚了一步。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