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理长琴,忙去前面开门迎客。
凉茶铺子面向桃花渡口,只要她坐在档口,来往的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刚一开门,门口边围了不少街坊邻里,都来买癍痧凉茶,一问方知,也不知什么缘故,一早起来,许多老人小孩都得了热疹,高热不退。
街坊邻居都是穷苦人,请不起大夫看不起病,吃不起那一钱银子一副的药,都靠着江蓠这里几文钱一碗的凉茶救命。
江蓠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天,果然天色有异,尚在巳时,日头却毒得能将地烤出火来,一夜之间病了这么多人,怕不是好事。
顾客越来越多,江蓠忙着给顾客盛凉茶,忙得一头汗水,抬手擦汗时,却发现前来买凉茶的那些个阿姨大婶们,都围着为的铺子不走,手里端着的凉茶洒出来了都不知道,一个个乌眼鸡一样瞪着眼瞧着铺子里美男——
长琴不知何时已从后院出来,站在铺前收钱了。他的举止说不出的温润儒雅,气质说不出的淡雅清高,总之,这十里长街,怕是天上地下也难找一个比他好看的男人。
难怪他往铺前一站,凉茶铺子的生意就这般好了,连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养颜蜂蜜茶也销售一空。
江蓠唇角不由自主抽了抽,都说男人好色,女人不也是一样的么?长琴这般的受欢迎,还不是因为长着一张迷死人的脸蛋?!
长琴见江蓠看他,也侧头过来回望江蓠一眼,眼里有些小得意,想必是觉得自己擅作主张留下,还是有用武之地。
江蓠不知为何,被他这般一瞧,脸上有些火烧火燎的,忙低了头继续干活,却听顾客中一阵哄笑,一个大娘开始带头取笑江蓠,“江姑娘,你好眼光啊,啥时候招的这如意郎君?这般的神仙俊朗,将我们这里的粗老爷们都比下去了呀!”
“大娘你说笑了,他不是我的郎君,不过是……不过是暂时借住在这里的……我的表兄。”江蓠忙解释,赶紧撇开跟长琴的关系。
她等的人若是来了,她是要嫁给那个人的,若到那时候,被那人误会她生活作风乱七八糟的,可不是好事。
长琴听得这边的对话,回头对着两人笑了笑,继续与顾客周旋,倒是云淡风轻,并不否定表兄妹这一层解释。
大娘看在眼里,笑着端了凉茶离开。
待凉茶售完,江蓠收了档口,将长琴喊到后院,问他:“你究竟想作甚?”
长琴抱臂倚在桃树下笑,“我无亲无故,唯有投靠你这个表妹。”
“我养不起你。”
“你不能见死不救。”
“你精神这般充足,死不了。”
“谁说的,我中妖毒了,你若不出手相救,我必死无疑。”
“你以为你骗得了我?”江蓠嗤笑,转身便走,“你眉间无黑气,中气也足,怎么看都不像中了妖毒,劝你还是尽早离开,我真的没精力管你死活。”
长琴无奈笑笑,将手中钱袋扔在院中石桌上,“如此,我也能不勉强姑娘做不愿意做的事。”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了。
自长琴修长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的片刻,江蓠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凉凉的,伸手一摸,竟是一手泪。
江蓠将泪送嘴里舔了舔,又苦又咸。
什么鬼天气!她竟莫名其妙的流泪了!
3、
长琴离去之后,江蓠心中虽没有失落,却也有一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茫然之感。
午后,她干脆关了铺子,躲在后院里研究药粉。过了约么一个来时辰,这才起身,拎了食盒去街西头学堂里接惠泽放学。
学堂里——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长须白发的夫子,端坐在席上,专心讲授道德经。
席下众白衣书生中,坐在最前排,面若粉玉的幼年弟子惠泽不免好奇发问:“依老师所言,这世上是否还有鲲鹏神迹?”
此话一出,引发哄堂大笑,众书生都笑惠泽年幼无知,都说鲲鹏乃远古神兽,如今什么世道了,离远古时期都几万年之久了,鲲鹏这类神兽,早已绝迹,若世上尚有神迹,怎会如此太平,世人不会为了寻找神迹,闹个天翻地覆,怎会罢休?!
江蓠离在窗外,含笑不语。
惠泽这般问夫子,自然是因为他那颗好奇之心作祟,但江蓠却不得不提防,惠泽能这般发问,难免是由他体内深藏的龙族的血脉想要逃脱封印,在想方设法勾引惠泽为人的那颗纯善的心。
惠泽被众人取笑,脸红得似个猴子屁-股,窘得不知所措。
夫子在众人哄闹中,宣布了散学。
惠泽抱起书包,冲出了学堂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