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他就从卧室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个药箱。
把药箱放茶几上,单膝跪在了南嘤脚侧的地毯上,不由分说地把她右脚抓了过来,把她宽松的校服裤子往上捋上去一点,她皮肤很白,显得脚踝内侧鼓起的那一片红肿尤其严重。
南嘤从他单膝跪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傻住了。
她两手抓着沙发垫,垂眼看着面前的少年,眼底逐渐蔓延出一丝涩意。
“应该没骨折。”他熟练的握住她脚踝检查了下,然后从药箱里掏出一瓶药酒来,倒出一股到自己掌心,双掌把药酒擦热之后,他一手捧住她的脚腕,一手将药酒涂上去,用掌心细细慢慢地揉搓那片红肿。
药酒清凉,他的掌心却温热干燥。
南嘤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不受控制的发涩发软,眼底慢慢升腾起一阵潮意,她不动声色地别开眼。
他此刻的样子太温柔,温柔到让她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怕……沦陷。
宴怀洲揉了七八分钟,才放下她的脚,转身去浴室洗了个手出来。
就看到她木然地坐在原地,头撇向窗外,像个假人一样,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走过去,坐到她旁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一阵沉默过后。
“宴怀洲。”她轻声唤他。
“嗯。”
南嘤头依旧望向窗外,手指紧攥,指甲深深陷在掌心里。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有多难以启齿。
她从来无所畏惧,也向来坦荡的面对自己的身世,她不怕任何人异样的眼光。
可现在,当面对的那个人是宴怀洲时,那些话竟然像生生堵在喉咙里一样,犹如百爪挠心。
她算不上一个多迟钝的人。
眼下这种情态,她得承认……自己大抵是在害怕。
害怕他跟以前那些她曾短暂视作朋友的人一样,知晓她的身世后,立马倒戈相向,鄙夷她的母亲,唾骂她的出身,视她为怪胎、异类、脏物,然后彻底远离她。
可她经历了那么多的背叛与离弃,应该已经习惯了呀,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会害怕呢?
也许,她也必须承认。
她有点在意宴怀洲。
“我——”
“这伤是你妈弄的?”
两道声音同时开口,南嘤心狠狠一坠,然后转过头去,直视着他,声音勉力维持着镇静,“你知道了?”
“你和陆安棠的对话我听到了。”
果然。
这一瞬,她所有情绪都空了,害怕也好怅惘也罢,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问他:“听到了多少?”
宴怀洲垂眼看她,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有意逗她似地故意板着声音:“就听到了最后一句。”
南嘤:“……”
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