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嘤心尖狠狠一颤,视线从海面移到他身上。
他一只手向后面撑着,一只手懒散地搭在膝盖上,并没有看她,侧脸的轮廓冷隽深刻。
即使早有准备,南嘤的大脑还是宕机了一秒,好像突然失去了思考功能,只是机械地‘嗯’了一声。
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知道,到了该抉择的时候了。
所有的暧昧都是有期限的,他们不可能一直维持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关系。
还是那句,要么退,要么进。
而她同样知道,这次如果退,那就是永远的退了。
宴怀洲那样高傲的人,不可能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我理解你的理智,你的徘徊,你的犹豫。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们没法像别人一样活得简单。”宴怀洲语气轻缓,沉稳得如同能包容一切的大海,“但人生不可能永远故步自封,我们都把自己困在过去里太久了,也许可以尝试着走出来了。”
“南嘤,”他偏过头,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见色起意,那些都太俗了。之前你给我讲《红楼梦》的一篇阅读解析,让我学到了一句话,叫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我对你就是如此,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注意,在意,心动,认定,直至现在的坚定。”
“我做好进一步的准备了。”宴怀洲看着南嘤动容的清眸,缓声而又认真道,“你可以信我,我可以包容你所有的不安。”
你可以信我,我能包容你所有的不安。
宴怀洲不会知道,这句话带给南嘤多大的颤动。
她孤身在黑暗里走了这么多年,流过泪,流过血,受过伤,挨过痛,失去过,绝望过。
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淡漠麻木,对所有事都冷眼视之。
可是没有人天生冷漠坚强,不过是世事磋磨。
她将自己冰封在自己的世界里,和所有人都隔离着情感,那是因为她内心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她早就不信任任何人。
但现在有一人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告诉你,可以信他。
南嘤眼窝发烫,几乎要控制不住眼底汹涌的酸涩和热意。
而宴怀洲依旧没有逼她,给足了她时间考虑。
他从外套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嘴上,点燃后,他对南嘤说:“我给你一根烟的时间,自己掂量吧。”
“要不要向前走一步——”
烟雾缭绕在他的眼睛上,他语气慵懒又雅痞,“跟我谈个恋爱试试。”
“……”南嘤拇指按在食指的关节上,勉力维持着平静和镇定,可心口跳得太厉害,她平复了半晌,才眨了眨眼,问他:“你这算是表白吗?”
他呼出一口烟,懒散的笑,点头,“嗯。”
他口吻随意,漫不经心的样子,像个情场老手,有点混不吝,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心。
但南嘤了解他。
他从没有这样真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