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说什么,变故陡然发生,就在那一秒间。
大雨模糊了视线,旁边越线冲来一辆轿车。事故发生的太突然,场面混乱不堪,极速的刹车声、猛打方向盘的声音、刺耳尖锐的轮胎抓地声,以及意识停留的最后一刻,纪叔整个人扑过来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随后车辆侧翻。
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她竟然回光返照般地撑开了眼。
她看着公路上,刚刚被抬出来的,身体扭曲,血肉翻飞的纪叔。
一滴冰冷的雨混着滚烫的泪珠一同滑下。
纪叔,我还没叫你一声爸爸呢……
碎的不止是纪叔,还有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
从病房里睁开眼的那一刻,看着冷冰冰的天花板,她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因为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人,所以,她死了,也是可以去天堂的吧。
南姝被邻居送去了精神病院,南嘤一个人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出院后用肇事车主的赔偿金将纪叔葬在了他的故乡——南城。
她也留在了南城。
去看了南姝一次,告诉了她纪叔的死讯,她没有反应,不知是没有意识还是没有感觉。
将几年积攒的不多的存款,都给了精神病院,够她住一年的。
料理完所有事情后。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南城的一切都很繁华,尤其是晚上,跟冷清又冷漠的小镇天差地别。
周围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笑声不断,好像很快乐。
南嘤也很快乐。
她正在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去死,纪叔说女孩子要漂亮,所以她不能跳楼也不能跳海,卧轨更不行,纪叔会骂死她的。她得想个体面又不怎么疼的死法,这样纪叔才不会怪她。
走了半天,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安眠药。
多舒服的一种死法,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药店不会一下给她开很多,她得想想办法,左右就今晚。
她一直低着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很客气地道歉:“对不起。”
那人很冷,没理她,擦肩而过。
南嘤扭头张望了一眼,只看到一个一身黑戴着顶黑色鸭舌帽的高大身影,逆着人流和灯光走在僻静处,背脊宽阔,像挺拔的山脉,但他看起来好孤独。
南嘤多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注意到他出来的方向是一家刺青店。
——‘轻言’。
可能因为要死了,她还没见识过这种新奇的东西,所以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少年,戴着口罩,眼睛很亮。
男人笑着问她:“姑娘,要纹身吗?”
南嘤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随着他们走了进去。
戴口罩的少年从桌上拿过一本装订好的纹身图册,递给她看。